“号外号外!”
报童穿着破旧的衬衫在大街上跑来跑去。
他很穷,买不起外套和鞋子。
他叫卖报纸时还光着脚丫哩。
索性这几天天气好,地上也没恼人的泥泞,顶多有几颗小石子儿。
踩到了算他倒霉咯。
谁让他运气不好,成了孤儿院的孤儿。
为了生计只能卖报。
生意差的时候一整天的所得也不过能买一只又干又硬,还难吃得一塌糊涂的面包而已,至少他没见那些大人物吃过。
哼。
幸好本大爷容易满足。
只要有吃的就足够啦。
哪怕只是一个干涩到难以下咽的东西。
可恶!
报童跺了跺脚,越想越气。
“我好饿啊!”
今天忒倒霉,连一份报纸都没卖出去。
孤儿院的臭老头也不知道要怎么惩罚自己呢,打一顿都算轻的。
“号外号外!五十座教堂只余下最后一座。
这一切的幕后凶手是谁,此人有什么目的?
本报将深入了解此案背后的经过,走过路过瞧一瞧,惊天大案的真相就在本报之中!”
报童叫得卖力,可终究也没人愿意停下来买一份报纸。
他欲哭无泪。
完蛋啦,今天真的要饿肚子啦?
“想吃烤鸡。”
他走过烤肉店,肚子叫得更响。
“想吃面包。”
他走过面包店,肚子抗议连连。
他似乎产生了幻觉,变成什么都吃吃吃吃的大怪兽。
马路?吃掉!房子?全部吃掉!
只要全吃掉他就不会觉得饿啦!
“哈哈!”
报童手舞足蹈,似是高兴极了,却没注意到眼前的路灯。
咚。
他的脑袋被撞得好痛。
在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了谁人拿起他的包。
怎么有人连报童都抢啊。
······
“嘶。”
报童迷迷糊糊地从昏迷中醒来,他傻傻地看着天边的斜阳,忽地一蹦三尺高。
“我包呢?”
没包他连回去交差都不行嘞。
“在这里。”
“谢谢啊!”
报童欣喜地接过了包,与裹在漆黑大衣中的少女对上了视线,于是傻傻的小家伙一下子就愣着啦。
少女疑惑地皱起了眉:
“怎么了?脑袋坏了?”
“我脑袋才没坏呢,姐姐你好漂亮啊!”
少女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漂亮?
嗯,她听很多人都说过,她大概真的很漂亮。
虽然她并不知晓漂亮的定义。
“我走了。”
“等等!刚刚是姐姐帮我捡了包还照顾我的吗?”
报童匆忙喊住了打算起身离去的少女,小脸儿却是有些扭捏的样:
“那个,虽然我没钱,也没办法谢谢姐姐。
但是做人要懂得感恩,这份报纸送姐姐了!”
报童将报纸塞入少女的手中,慌慌张张地背起包,于少女冷淡的目光中消失在街道尽头。
嗯。
他差点又摔了一次。
少女看了看报纸。
成,那她就收下这位小男子汉的好意。
毕竟这小子饿晕了后撞了路灯,恰恰好好地躺在她的面前。
不论如何她都没法放着这小子不管不顾。
挺好。
省得她去别处买一份了。
希望这小子能机灵一些罢,晓得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
但愿他在发现包里的钱后能按捺下喜悦不喊出来。
交易嘛。
当然要有付出才有所回报。
······
傅寒兮在小镇中找到了唯一的一家咖啡店。
推门而入,便是扑鼻而来的浓郁香气和映入眼帘的雅致布局,她默默给店主打上了标签。
愿意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开业的要么是冤大头要么是有钱人。
或者两者皆有。
“女士,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亚利加咖啡。”
“女士,亚利加很苦,您可以更换一种。”
侍者恭恭敬敬地劝道。
“不必,亚利加就好。”
由于从小跟着大姐头,傅寒兮渐渐养成了和大姐头一样的喜好,其中便包括了这一苦涩得过分的咖啡。
侍者一愣。
但他已经尽到了义务:
“好的女士,请稍等。”
傅寒兮稍作思索,便又喊住了那位侍者:
“请问······你们这里有什么甜点吗?最好是好吃还能果腹的那种。”
侍者一拍脑袋,暗恼自己竟忘记了询问。
让一位美丽可敬的女士提问是他的过错。
“有的。”
侍者简练而清晰地介绍了咖啡店的特色:
“本店的特色是香草冰激凌配巧克力华夫饼,非常适合像您这样美丽的女士。”
听着很好吃,而且店主比她想象得更有钱。
冰激凌和华夫饼啊,这可算不得便宜点心。
“就这样。”
“感谢您,美丽的女士。”
侍者向傅寒兮颔首致意。
呼······
傅寒兮轻声一叹,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报纸。
第一版的标题被醒目地标粗了。
和她听见的报童的呼喊一模一样,将那座被雷霆毁灭的教堂的惨样描述得尤为夸张。
那座教堂毁在她的手中,她还打碎过整整四十八座。
毁灭往往比创造容易。
“女士,您要买报吗?”
思绪被打断,傅寒兮疑惑地转过身。
嗯,又一位报童。
但他显然比那个小伙子要有钱许多。
至少这一位报童穿得起鞋子,还有身还算干净的外套。
报童似乎才看见傅寒兮手中的报纸。
“抱歉。”
他脱下帽子,低声道歉:
“我不知道您买了一份。”
“没事。”
傅寒兮不会在意,她将报纸仔仔细细地叠好后放入了大衣的口袋,她毫无感**彩的视线直直地盯着报童。
“我的点心和咖啡呢?”
她向那位报童伸出手。
报童很错愕:
“女士,我不是咖啡馆的员工。
若您因为我之前的冒犯而不快,我诚挚地向您道歉。”
“试探到此为止,我的点心在哪?”
傅寒兮不依不饶地又一次伸出手。
这次她的动作好像大了些,正巧露出了藏在大衣之下的刀柄。
报童沉默片刻。
“是的女士,马上为您送来。”
傅寒兮的眼前一阵恍惚。
回过身来时,那位报童又变回那位彬彬有礼的侍者了。
“我想看到的不是侍者的样子。”
少女的视线很冷淡,像冰一样。
“成吧。”
侍者终究还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而那令傅寒兮很不习惯的礼节也于此刻消失。
果然,他的礼仪和仪态只是装出来的假象。
傅寒兮相信自己的记忆,她曾在某地的某个贵族庄园中见过类似的礼仪礼节。
侍者再度打了个响指,英俊的金发青年出现在她的身前。
青年笔挺西装,头顶礼帽,嘴角挂着暖阳般淡淡的微笑。
“您好,这位······”
“傅寒兮,我姓傅。”
“傅女士。”
青年脱帽行礼后便又一次向后厨走去:
“您的咖啡与点心已准备妥当,请稍等。”
傅寒兮只是点了点头。
她并不怎么喜欢这位金毛的青年,她将杯中的柠檬水一饮而尽。
他的笑容有一点虚假。
他大概对谁都这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