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兮很强大。
这是毋庸置疑,毫无争议的事实。
人群的海洋从她身边走过,带起一阵又一阵的海腥。
也有人见她站在原地而为她担忧。
“快逃吧,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她摇摇头。
于是那些人继续逃,他们仁至义尽。
她不逃是因为她强到不需要逃,不如说她就是为解决这些东西而来。
那在地上蠕动的丑陋的螃蟹是她的猎物。
雷弧闪烁。
傅寒兮向蜂拥而来的蟹群斩出了一刀,雷芒犁过大地,留下一道黝黑深邃的沟壑以及化作焦炭的蟹群。
任务完成。
少女收刀入鞘,轻舒长气。
雷光于她的眼底一闪而逝。
“好强。”
青年靠在店门口轻轻鼓着掌。
对,他曾是勇者,但就算是勇者也不定比她强大。
至少他做不到一次性斩掉这么多螃蟹。
“谢谢夸奖。”
傅寒兮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她微微皱眉。
主要是被她斩了的螃蟹真的可难闻了。
本意是晚上去吃吃看海鲜来着······现在大概是彻底没了胃口。
“你的名字是?”
“布莱文·乐。”
“那······乐,你的咖啡馆管饭吗?”
青年嘴角一抽。
好久没听人喊他的姓了,一下子有点儿不习惯······别人常常喊他勇者大人来着。
“管。”
“住的呢?我会付你钱。”
那一句你当我这是旅馆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哪怕是他,开个店也不算容易。
尤其是这里基本上回不了本钱。
“也管。”
曾经的勇者大人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
······
晚饭吃的海鲜菠萝披萨。
白天斩了那么多恶心螃蟹并未影响她的胃口。
而且这个披萨比她想象中要好吃。
“女士。”
布莱文刚刚收拾好后厨,现在是歇业时间,偌大的店铺中唯有他与正在看报的傅寒兮。
“什么事?”
傅寒兮看得聚精会神。
即便这份报纸很破旧。
它来自十多年前,许多文字都因为岁月的侵蚀而模糊不清,但她拥有足够的耐心来推断这些报道的具体内容。
“尝尝看?”
布莱文将一小杯鸡尾酒推给她。
她闻到了薄荷与柑橘的香,也听见冰块渐渐融化的声音。
“不烈的,是适合女士的鸡尾酒。”
见傅寒兮似乎尚且带着些许困惑。
“我请你的。”
这下放心了。
既然是请她,那他大概有些事需要请教自己。
傅寒兮端起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清香不失浓郁,凉爽而又醉人的饮品。
好喝,而且真的不烈,那就没有醉酒的可能了。
不错。
傅寒兮随后放下了报纸: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那些螃蟹是?”
“某位神明的信徒······或者说下属?”
有点难以解释,比起由她来详细说明,不如让布莱文自己看报纸。
方才的报纸被甩入布莱文的手中。
“第六版左下角有对它们的描述。”
当年就有人见过这种螃蟹,还因为发现新物种的关系上了报纸,虽然之后再没人见过了。
“下属?”
布莱文挑了挑眉。
“仆人也可以?”
傅寒兮仍在整理她对这些螃蟹的措辞。
但显而易见的,它们大抵不能算是好东西,它们在追着人跑。
她并不喜欢与这些长着触手的丑东西打交道。
很可惜,她的调查将螃蟹与她的任务联系在一起,她不得不去会一会螃蟹们。
万幸的是螃蟹很弱,它们甚至扛不住她的一刀。
倒霉的是它们很恶心,让她没心情去品尝海鲜。
“成吧。”
布莱文的好奇心被简单满足了。
“哦,对了。”
金发的青年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这些东西怎么杀?”
“像我之前那样杀······你的委托任务不是找失踪的平民吗?还包括了这个?居然将这种委托挂在冒险家的委托栏上啊······我会和大姐头说的。”
少女收起报纸。
“我不花钱咯。”
“没关系,这也是我送您的,女士。”
金发的青年向上楼休息的女士行礼。
信徒。
仆人。
无论是哪个词都听着不妙啊。
或许傅寒兮的选择是对的,“暴风雨”应当知道这件事。
而他呢暂且等候少女的佳音便可。
“暴风雨”的刺客向来有求必应。
······
应该说他不愧是曾经的勇者嘛,他的确称得上一位杰出的伟大的绅士。
他将唯一的浴室让给了风尘仆仆的旅人。
并表示自己今晚将不再使用浴室,并且将在咖啡馆内将就一晚。
勇者可以被信任,这在另一座大洲是一条真理。
傅寒兮洗漱罢,她见到了伏在桌上小憩的勇者。
算了。
她决定不去打扰他。
本想再要杯咖啡的。
晚上要做的事不算多,今晚或许可以早些睡下。
“女儿,妈妈爱你!”
突兀的响声自口袋中响起,傅寒兮脸色复杂地掏出了那个闪烁明晦的······翡翠项链。
她与大姐头去东方时买的,能隔着大洲通话哩。
又贵又好用。
傅寒兮按下了表示接通的按钮:
“你改我提示音?”
她原来的提示音是一首圆舞曲。
“你不算我女儿?”
“你是我大姐头。”
另一头的少女发出了切的一声。
“说说呗,任务进行到哪里啦?”
“四十九座教堂中没有邪教徒幸免······除此之外,我在海边的一座小镇里斩杀了许多神明的仆人。”
短暂的沉默。
“这种额外的活干再多也不涨工资的哦。”
“我现在就写辞职信。”
“你居然还没写好啊?”
另一头的少女发出了真心实意的惊叹。
很怪。
若非她知道傅寒兮强到不会被夺舍,她真要怀疑和她说话的姑娘是不是本人了。
傅寒兮强忍着结束通讯的冲动,轻轻叹了口气:
“信丢了。”
“我猜是给预告函时弄错了。”
少女听傅寒兮一时沉默,不由得胜似地呼唤喊道:
“哎呀,果然是知女莫如母。”
“你好烦。”
傅寒兮冷若寒霜的脸越来越像冰块了。
······
“我遇到了勇者。”
“就是那个金毛的小家伙?他怎么也在斯比利亚?”
“他自称当了冒险者,还接下调查平民失踪的委托,我现在住在他开的咖啡馆中。”
傅寒兮能想象此时另一头的少女摸着下巴思索的模样。
或许双脚还搁在办公桌上。
傅寒兮的坏习惯是和她学的,她也喜欢把脚搁桌上。
“成吧。”
项链中传来笔尖的沙沙作响:
“我会去问问冒险家协会的,这委托也会让他们撤下。
至于勇者小子······接就接了,反正不会死。”
说不定还能成为傅寒兮的助力。
出门在外,最好能有几个朋友。
“搞定了就快回来,委托‘暴风雨’的单子越来越多,那哥几个没你这处理的效率。”
“我马上回来交辞职信。”
不待少女反应过来,傅寒兮当即结束了通讯。
呵。
别想让老娘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