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
他从来没听过这么一号······组织。
少女与红龙都有一个代号。
再加上她们的行事作风,他怀疑暴风雨是一个佣兵组织。
行事狠辣,不计手段,嗜杀成性。
“我说。”
少女的声音令他从思绪之中回神。
“你在想失礼的事。”
刀锋掠过他的侧脸,将胡须都斩落了几根。
少女的语气中应是有不满的。
“抱歉。”
“你会说话啊,那你和那群怪物不同······但你身上的气息却也是令人厌恶的那种,你是怪物吗?”
他怔了怔。
只是没料到少女会问的如此直白而已。
但在反应过来后又不禁苦笑。
或许少女说的不错,对于她而言,自己的确是一种怪物。
和甲板上的怪物们别无二致。
但他终究不是,他是这艘舰船的船长。
这是荣耀。
这是使命。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抛弃这一身份。
纵使神秘的大海将他与他的船吞没,而后又将他和他的船员变成怪物。
在无穷无尽的岁月中,不断有人因耳畔的低语抛却理性。
也有人自杀。
但没用,自杀的人更快地成了怪物。
于是他们只能忍耐。
忍耐到极限,然后化作没有理智的怪物。
可悲。
他的水手们。
他的心腹。
他最信任的下属,他的好兄弟。
其实船上原本有很多人。
但最终只剩下他一个还在苦苦地支撑着。
便是少女的刀时刻威胁着他的性命的时候,耳畔呢喃依旧。
真的很吵。
倘若说这就是斯比利亚人信仰的神,他恨不得让当初的自己放弃那追逐信仰的天真理想。
“我是。”
但真的很可惜很可惜啊。
已经太晚了。
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唯有思想依旧抗争神的呢喃。
“但你不像。”
少女的话再度令这位船长陷入了沉默。
他惨淡地笑了笑:
“若是你能做到,那便干脆利落地杀了我,杀了我的船员,再摧毁这艘满怀过去与荣耀的舰船。”
“我会的。”
少女的刀随着她的话语变得更为凌厉。
方才的刀法尚有些一板一眼。
但当她稍微认真一些时,一切的章法便没有了意义。
或许谁都想不到。
包括门萨,包括老国王,包括那邪教的所有教徒。
他们定然料想不到的,即便是耗费如此大量心血所召唤的神之恩赐也不是少女的对手。
她似乎很轻松地躲开了怪物的袭击。
无论是正面的强攻,或是侧方的偷袭。
触足,毒液,撞击。
怪物们有很多很多进攻的方式。
船长会的更多。
他会用佩刀向少女斩击,口中会吟唱世人无法听懂的词句。
而后不祥的魔法便撞向少女的胸口。
但无一例外的,少女的应对方式往往只有一种。
一刀。
或者躲开再一刀。
或者瞬发魔法后再砍上一刀。
对,就是这么简单。
“在很久以前可没有你这么一号人。”
船长不由惊叹。
“很久以前是多久?”
这么奇怪的关注点?
“很久。”
少女嘟起了嘴,似乎对这个回答很不满······
在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嘟嘴的动作总觉得有些奇怪,布满的意味还是从她眼中窥得的。
“我真不知道啊。”
船长没好气地哼了声。
他也很郁闷嘞。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淹没了黄金的舰船。
再度醒来时便是这副非人的模样。
而今被不知何人重新呼唤归来,可当黄金舰船还未做出些动作,红龙便带领着少女降临在他的面前。
“有至少几千年吧。”
红龙小姐适时开口,缓解了少女与船长的争吵。
她幽幽地看向少女:
“回去以后,给我补课,不许逃。”
她听见少女微不可察地啧了一声,很轻,但没逃过她的耳朵。
啧,好让龙生气啊!
这丫头什么都好,武力爆表,脑子也好使得很。
偏偏就对历史没什么兴趣,分明是常识的事儿在她这里就变成了世界难题······
这种自己的过去就是谜团的人不应该对历史很好奇嘛。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因为身世成谜,因此想从过去的记录中寻求蛛丝马迹。
但到了小寒兮这里就不一样惹。
这丫头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整个人冷得很。
和她的刀一样。
她的刀是杀人的刀。
啊。
那边的战场好像来到了尾声。
红龙小姐一口龙息喷掉了聚集在她周围的无数的怪物。
惊天的雷鸣刹那间笼罩了在狂风暴雨中屹立不倒的战舰,世界仿佛只余下了苍蓝的色彩。
红龙小姐识趣地离开了船头。
被雷劈一下还是痛的,哪怕她的身躯被坚硬的龙鳞所包裹。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在降下雷罚之前,少女看向他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一些。
“什么?”
“是什么支撑着你不被侵蚀的?”
不待船长反应过来,少女的问题依然钻入了他的耳朵,令他不禁怔怔然。
这可真是一个相当好的、他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对啊。
他好像没有具体地想过呢。
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答案好像又显而易见了。
“为了荣耀。”
在雷霆降下来的前一秒,船长那饱经沧桑的面容上似乎又浮现出年轻人的朝气了,他将紧握的拳贴向早已不再温热的胸口,仿佛那里还有着在跳动的事物。
“为了信仰。”
他闭上了眼,心中怅然:
“为了开拓未知的世界。”
······
说来,他是感受不到疼痛的。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这又说明了另一点。
他还有意识。
“那位少女没有杀死我吗?”
“对,没有。”
他被突然接过的话茬吓了一跳。
睁眼看去,便见着前方有一张冰冷却绝美的俏脸。
那位少女的背后是漫天璀璨星辰。
放晴了。
“虽然没杀死你,但你的身体很快也会崩溃,在最后的时间里你还可以说些遗言。”
傅寒兮难得起了恻隐之心。
毕竟暴风雨只杀恶徒,船长或许是她的第一个例外。
哦,他已经不是人了,所以不算。
“你可以问我们问题,我们会视情况来考虑回答与否,很河里叭。”
船长稍微移开视线,又在傅寒兮旁边见着了另外一位。
另一位有些难以定义惹。
说她少女嘛,可她的身高和身材绝对不合适。
但也不像是女孩儿的年纪,那种年级的小姑娘可没她那样成熟的眼睛。
外加她头上的角。
“你是······那头巨龙?”
“如果我给你限定了问题的数量你这就算浪费咯。”
奥诺蒂娅笑了笑,露出了她的小虎牙。
不对,那个应该叫龙牙。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船长的问题。
“可你没限定。”
“所以尽情问吧,这是暴风雨为数不多的仁慈。”
啊,眼前的巨龙又一次提到了这个组织,反正问题的数量没有限制······不如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罢。
“暴风雨是佣兵团吗?”
“不是,是刺客组织。”
刺客啊。
刺客啊?
船长思索着傅寒兮大开大合的刀法,又回忆起那头遮天蔽日的红龙。
谁家刺客正面作战能力的这么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