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恋大抵是个话痨。
至少在过半的旅途中,少女的话匣子还没有关上过一回。
枯燥乏味时能有声音叨扰是好事啦。
除非对面是个性子寡淡得很的家伙。
“啊······虽然对这一趟早有准备,对时间的耗费亦是心知肚明······”
君恋趴在了桌子上。
惹得傅寒兮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一摊君恋。
挺好玩的,报纸上的消息没她有趣儿——头版和斯比利亚大洲有关,说的是哪个国家的国王被雷劈死了。
嗯?
好像有一点耳熟。
是她干的。
只是被官方给定义成了天灾而已。
他们无从知晓前因后果。
你看。
君恋猫猫比报纸有趣多了吧。
“但真的好无聊哦。”
“这是你第二次抱怨无聊了。”
“欸——”
少女拖了一个好长好长的音。
君恋本想问问对面的冰山少女,但转念又放弃了。
她想问的是你难道就觉得不无聊吗。
似乎的确不无聊。
同一张报纸能翻来覆去看四五遍的人,君恋实在想象不到她会无聊。
于是九烛姑娘长长地叹了口气。
“寒兮,咱们大致有多久才能到哇?”
“不久。”
“真哒?”
“还有一半的路。”
君恋脸色一窘,认命似的往后一躺。
猫猫恋变成了咸鱼恋。
但很快的,君恋立刻又从软弹的沙发上弹了起来,手中多出了一柄通体漆黑的剑。
“你的剑?”
“嗯,从小跟我跟到大的剑。”
怪不得,的确合适。
锋芒内敛,中正平和,是君子剑。
并且有过一个小小的改造。
能砍人也能当法杖。
而且看君恋保养的动作,这妮子或许是个养剑的好手。
当然这把剑还有一点好。
“你听到了吗?你的剑在说话。”
君恋一怔。
而后少女傻乎乎地把耳朵贴上了剑身,那双舒展的柳眉很快就拧巴起了一个疙瘩,像个小麻花。
“听到了。”
君恋不由有些紧张:
“剑说附近有恶意。”
“嗯。”
傅寒兮悄悄摸上了她的刀。
藏在魔法袍里的,浅浅用了一下空间相关的魔法。
不对,她是不是不应该拔刀?
作为一个近战苦手的魔法师,拔刀或许是一种暴露自己的下策。
刺客主动站在了明面上,自然要藏一点手段。
傅寒兮放下刀。
虽然很少使用,但她确实有左轮来着。
“是针对你的。”
傅寒兮没能等到君恋的哀鸣。
她的冷静出乎意料。
“剑也说有人在针对我······寒兮,这与你无关,我来。”
这位九烛的姑娘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握紧那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内敛且沉静。
她看见她缓缓闭上了眼。
“一个,两个,就两个,幸好不多。”
君恋喃喃自语着:
“在往这节车厢走,他们在谈论今天吃什么。”
“醉翁之意不在酒。”
“没错,他们的注意力一直在我这里。”
君恋忽地睁开了眼。
她看向对侧,眼前是屏息凝神的少女。
“这是?”
“亚利加居合,听过吗?”
君恋摇了摇头。
傻姑娘,自己随口胡扯一句居然也能相信。
傅寒兮突然对这个任务的前景感到了担忧······不过对付君恋口中的二人更重要些。
“嗯?他们停了?”
他们停在两节车厢的中央。
“嗯?”
一个人在左顾右盼,一个人在下蹲起立。
“这是在干嘛?”
傅寒兮小小地沉默了一下,她依稀想起了大姐头珍藏的一本小说——列车这种东西在小说里是很容易被炸的。
“炸列车。”
傅寒兮终究还是没想到这任务会如此复杂。
想要这妮子死的人好像不少。
“你不用出剑,我会解决的。”
傅寒兮的手又一次抵在君恋的肩膀之上,强行将她压回了座椅。
她留给君恋的是一个分外“伟岸与可靠”的背影。
“虽然这句话由我来说不太好······但用伟岸来描述一位少女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君恋:?
她指了指自己:
“寒兮你在和我说话吗?”
“不是。”
“但在场似乎并没有别人哦。”
“在和某个说我伟岸的人说。”
······
世界上有很多人,有很多职业,同一个职业的人们往往会汇聚成一个组织。
人是群居动物,他们有抱团取暖的习性。
当然了,并非所有职业相同的个体都会汇集于一体。
比如刺客。
这个世界有很多很多杀手组织。
暴风雨排第一。
其余的刺客组织没有名次,因为他们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会有人费心思排名次。
真可怜呐。
在刀尖上行走,却最终不得善终。
他们往往缺少审时度势的良好习惯,然后让祸水泼在了自己身上。
傅寒兮时常会感慨奥诺蒂娅那无与伦比的为人处世。
她学不会。
她的字典里没有圆滑两个字。
“嗯,贼眉鼠眼,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人。”
傅寒兮靠着列车华贵的内衬,眉眼间兴趣缺缺。
“想炸列车?”
而此时此刻的他们终于发觉她的存在,在简短的对视之后,却是齐齐拿出摸出了夺命的刀刃。
“现在还不错。”
不说废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行动被发现了就不留活口,姑且还算是合格。
“哪个组织的?”
傅寒兮轻描淡写地躲过了第一把袭来的刀刃。
回身,踢腿,便是一脚高题将第二把刀刃从刺客的手中生生踢飞。
她力气可不小。
瞧瞧那捂着手蹲在地上哀嚎的家伙。
“这年头还用炸药。”
傅寒兮瞥了眼被哥俩安置在夹缝间的炸药包。
还是个浓缩的款式。
真要点着了这四五节得飞到天上去······办法老套归老套,好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差点忘了。”
傅寒兮一拍掌心,旋即又是一个回身猛踢。
看着另一个倒霉蛋儿被踹得卡死在车厢的墙壁上,哀嚎着的老哥终于瘫了下去。
还不如似了呢。
但小姑娘好心呐,他们还有必须完成的任务哩。
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刺客的脑门。
一枚小小的,苍蓝的,闪烁着电弧的法阵也浮现在他的眼前。
“死,或者生。”
少女的目光令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你可以自己选择。
但是评价标准由我定,有意见吗?”
这哪里敢有意见啊?
“你们的雇主是谁。”
她看见他低下头颅,将面如死灰的脸尽数隐藏。
有些不妙。
傅寒兮在死士或是自弃之人的身上见过这种气质······但他们不是,他们也很惜命。
在听到自己或许能放过他们时,他的眼中满是求生欲。
“说。”
“死吧。”
砰。
雷光顷刻间吞没了刺客。
但突如其来的爆炸令列车产生了剧烈的晃动。
爆炸并不剧烈,堪堪能够将两节车厢分离。
很显然,这个巨大的、并未炸开的炸药包只是一个幌子,无论吸引君恋或是她身边的人都能达到目的。
列车断开了。
傅寒兮所处的列车以极快的速度向前驶去。
她听到身后传来了躁动。
看来有人打算继续拖住她,不让她回援。
唉。
傅寒兮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