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笑了。
“你会笑啊,我还以为你不会笑呢。”
而后艾莎菲尔就瞥见了傅寒兮眼里的迷茫不像是假的。
所以她真不知道自己刚刚笑了?
“我没有笑。”
“你真笑了。”
见傅寒兮还打算辩解,艾莎菲尔急忙止住了她。
到时候这个话题要过不去了。
“首先,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的确露出了带着三分戏谑,三分有趣,四分温柔的笑容,血族的眼力还是很好的。”
傅寒兮嘴角一抽。
她觉得眼力再好应该也好不到这种程度。
“你很喜欢月亮。”
话题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赶去了下一个。
月亮在九烛的历史上总是代表各种各样的意向,或许别处也有。
但还是九烛文字最能体现月亮的美丽动人。
“是啊。”
艾莎菲尔也很干脆地承认。
她是喜欢月亮的。
“因为小妹很喜欢月亮啊。”
“小妹?”
“我有个小妹,洛芙斯·克里斯蒂娜·该隐。”
艾莎菲尔的目光渐渐散了。
可能是月光醉人眼,像是喝了一杯又一杯,也可能是月光太晃眼,晃得那双血眸微颤。
“你们关系很好。”
“这也能看出来?”
“你都能看出来三分三分四分。”
啊这。
艾莎菲尔又被傅寒兮噎了一下。
没意思。
打又打不过,吵架也吵不过她。
“以前关系很好啦,但后来就因为些原因淡下来了。”
看来是家事。
傅寒兮决定闭嘴,不再多问。
已经对九烛家事横插一手了,不能多此一举。
艾莎菲尔似乎不希望外人的参与。
就此作罢。
“马上月末新生测试,到时候你肯定还会与君恋碰上······只要还有人想要挑起两个大洲的矛盾。”
“唉。”
银毛萝莉惆怅一叹。
这她当然猜得到了。
不然这么多年的女皇也算是白当。
然后更惆怅。
“你有头绪了吗,到底是哪个这么‘无聊’。”
“有。”
而后艾莎菲尔哑然地瞪着眼。
这丫头本来眼睛就大,这么月色一照就更加水汪汪。
宝石似的。
“虽然大概能确定是学院里的谁,但再往深层探一探还有些困难。”
傅寒兮摸着刀柄。
杀意倒是没有,但艾莎菲尔总归打了个冷颤。
这人的刀上估计有不少血的。
希望暴风雨永远不会刮到自己头上,艾莎菲尔默默祈祷。
“目前的猜想是亚利加大学里有一个主谋,分别串通好了九烛与布莱安顿的主使。
大姐头去了九烛。”
艾莎菲尔想了想那个大姐头是谁。
“奥诺蒂娅·拉索姆德里奇·杜拉格?那头红龙?”
傅寒兮高看了银毛萝莉一眼。
能一次性叫清这个名字还不嘴瓢的人可太少见惹。
她去九烛?
真的假的?
确定不会和那里的神龙天子打起来嘛。
哦。
神龙天子的老妹在傅寒兮手里呢。
“我觉得你在想奇怪的事,艾莎。”
“没有哦。”
银毛萝莉打着哈哈,视线又离不开天上高高挂的那轮月儿了,假,但足够抚慰一些受伤的心灵。
“老师。”
傅寒兮看着艾莎菲尔。
“我其实有些不甘心。”
“是吗。”
血族寿命太长,活了几十年的她们的心性其实算不得成熟。
若是换算一下······
艾莎菲尔应当与君恋算是同龄人。
遇到挫折也难免消沉。
只是因为常居高位,身边到底少了些能够倾诉的同伴,最终把性子别扭成了一根麻花。
君恋也是如此,作为一国公主被长期保护在无风无雨的花园。
她天真的不正常,像一朵过于干净的白花。
艾莎菲尔也是,身为女皇却抛下布莱安顿,孤身一人来到别国他乡。
只为几乎不可能达成的一腔夙愿。
傅寒兮大致猜得到了,这丫头的夙愿或许源于她口中的小妹。
都别扭。
傅寒兮她自己也别扭。
“你想怎么做,离月末测试不算远。”
“参加,我能压制住。”
“如果你压制不住呢?”
傅寒兮问过后就沉默了,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我让你吸我的血,你会吸吗?”
艾莎菲尔倏地凑得离傅寒兮很近了,血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傅寒兮。
柔嫩的手搭在本就停留了一只手的刀柄上。
“不会。”
顿了顿,女孩儿用力地吸气,再呼气:
“我不会吸,你来刺醒我,然后我会回到布莱安顿整治那群别有异心的家伙,不再回来。”
······
房门不出所料地被敲响了。
傅寒兮看向窗外。
夜色正浓,树影阑珊,寂静得没有一丝人烟。
连鸟雀的夜吟都听不到分毫了。
那么敲门的人想来也只有她,或许她手里还抱着个枕头。
当时在空艇上少女便是这么一副忐忑的模样。
“请进。”
门被推开,露出了门后穿着睡衣的少女——这件睡衣是傅寒兮和她一同挑的,少女没穿过这种款式。
材料很舒服。
丝滑,冰冰凉凉,对肌肤很友好。
“看来你又睡不着了。”
傅寒兮倒还是一身大衣,这么穿来得让她惬意。
大衣算是她的居家服。
今天还搭了一条裙子,黑短裙。
奥诺蒂娅的礼物,适合居家穿。
还露出了白花花的腿。
刺客小姐的腿修长笔挺,肌肉匀称,不肥不瘦。
事上好的食材(才不是
刺客小姐这会儿翘起了二郎腿,落在地上的那只脚丫子就在不停地抖。
君恋不由得被浅浅“诱惑”了一下。
而后回神,偷偷瞥了眼傅寒兮······她还在看报纸。
嗯,还好。
寒兮好像对自己刚才的失礼一无所知呢。
虽然不清楚脸颊上的红晕早已出卖了自己的心情,这位九烛姑娘姑且是送了一口气的。
“睡不着。”
对,这点也得老实承认呢。
不然白来了。
“想要再来聊聊天?”
“嗯嗯。”
傅寒兮放下报纸,起身坐到了床上。
她特意偏开了些许的位置,刚刚好好让床的中线贴近了一条腿。
另一侧自然是留给君恋的。
于是小公主欢天喜地地把枕头放到了傅寒兮的床上。
但君恋很快又傻了眼。
临时起意来找傅寒兮,话题却还来不及想好。
冷场。
乃至于令君恋都有些不安了起来。
“为什么这次不试试话疗艾莎了。”
傅寒兮的声音适时想起。
而小公主即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脑袋里却是闪过那只挣扎着彷徨着的银毛团子,好像心里又有什么揪了她一下。
“因为没用呀。”
“上次挺有用的,都把她说蔫儿了。”
“但是治标不治本呀。”
其实也有好事的,君恋不知道咋的就成功把翻译魔法用术法的方式呈现出来了。
学生们有些不待见的九烛姑娘,现在是教授们的香饽饽。
但凡解决这个大课题就极有希望往魔法的根源再进一步。
谁都会心动的。
只是当事人却不这么想。
“一次行,两次行,这可不代表次次行。
若不能从源头解决,这事儿可过不去呢。”
“也是。”
然后她们都听不到彼此的声音了,只剩下微弱的呼吸,一起一伏,只属于她与她。
“哈欠。”
君恋打了个打哈欠,她揉了揉眼睛,尽力不让迷茫掩盖了原先的清澈。
但困意一旦上脑可就轻易地褪不下去啦。
“晚安。”
傅寒兮又拿起了报纸。
她知道这一场对话应该来到了尾声。
君恋点点头,安心地往下躺去。
直到脊背与柔软的大床相贴,且身边还留有足够一人安眠的空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