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会落下吗?
毫无疑问,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
没有永不落幕的太阳。
过了正午,过了黄昏,看到夕阳,随后进入黑夜。
此时就意味着太阳已经落幕。
然后便是月,或者弯弯的,或者圆圆的。
在虚假的幕布下,太阳与月亮都��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一方升起。
一方落下。
从来没有太阳与月亮分立天空两侧的时候,虚假的幕布不允许它的演员们做出如此僭越之举。
除却今日。
凌空的红月妖冶而又艳丽。
它滴下了猩红的泪。
落在镰刀上,滴在锋刃上。
随后以避无可避的锋芒斩向太阳。
太阳躲不了。
但太阳也不会躲,它姑且有办法应对。
天地间传来了一声龙吟。
随后是第二声,但第二声比第一声多了几分威严。
还有第三声,这就又比第二声多出了愤怒。
直到九声之后,愈发炽热的情感渐渐填充了每一声龙吟,让虚假的幕布都不由得颤了。
“起。”
少女起剑,水墨流淌。
于是黑日也往下滴墨。
玄奥的墨。
或许可以用来写字?少女没试过。
毕竟从这般墨水蕴藏的剑气来看,就算能写别人也看不了。
可惜。
君恋不知道自己的力量算是什么程度。
和皇兄对练时平局最多。
偶尔输一次,偶尔赢一次,后面赢的多一些。
不知道皇兄有没有放水。
可能放了?君恋不知道。
皇兄心机很深,就算放水了君恋也没有自信能看出来。
顶多是感觉到有时候必定能破她术法的一剑突然拐了弯,最终结实地落在她的剑上。
这大概就是皇兄放水的证明,要不然输得或许还是她。
也没关系。
君恋对现状有所判断。
虽然她依旧很不成器。
虽然她最终也只是个在别人庇护下的花瓶。
可纵使一无是处,也应有她能做到的事情。
比如现在。
她只需要将这一剑刺出去。
抵在镰刀上。
将红月的威势一分为二,撕裂成两半,不管这两道锋芒会不会紧贴着她的身躯掠过,随后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两道血红的痕。
欸。
为什么她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君恋愣了愣。
原来她刚才就是这么做的,她的脸雀食受伤了呢。
艾莎好厉害。
感受着刺痛的面庞与微震的虎口,君恋无奈一笑。
果然。
自己依旧是那个不太靠谱的姑娘。
本以为借着黑日之势,无论如何也能完全抵挡住小艾莎呢。
如今看来,或许自己终究逊色那么一筹。
哭唧唧。
以后不能太过偷懒惹。
只是吧······
君恋看着艾莎菲尔无神的,血红的眸。
她觉得自己的脸色很难看。
以后这两个字似乎很遥远。
······
姐姐面色复杂的将视线从黑日与红月的对峙中移开了,先是与妹妹对视一眼,随后是她。
傅寒兮。
无论如何,姐姐都不曾想到傅寒兮的做法会这么激进。
让君恋亲身犯险,去把那位血族的女皇陛下刺激成了这副模样。
“好狠的决策。”
“总归没有你们的计谋狠的。”
这倒是事实了。
不论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让两个大洲产生矛盾是既定事实。
血族女皇杀了九烛公主。
哈,这是多么恐怖的外交事故呢。
这可是妄图引发战争之人。
比起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谋划,到底是谁更狠,更歹毒呢。
傅寒兮不知道。
她只是在等,等一个她想要的结果。
“喂喂。”
在姐妹俩震惊的目光中,傅寒兮从袖中摸出了一枚精致小巧的玉佩,方才的声音的确是从玉佩中传来的。
“啊啦啦。”
那声音似乎难掩笑意,更甚有些许戏谑在其中了。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抓到人了?”
“第二步而已,最后的人没找到。”
“那也足够了,那个家伙隐藏得很深,若不是我敏锐,还真的差点被逃了过去。”
姐妹俩不知道玉佩对面是谁。
但无形的压迫感降临在心头,却令她们喘不过气来了。
“您是谁?”
“哟呀,小寒兮居然开着外放啊。”
“让她们听到也无妨。”
短暂的沉默过后,银铃似的曼妙的笑声又一次传了出来:
“也行,那我就直接开始说了哦。
我呀,在九烛找到了一条通路,你们猜怎么着,这东西居然能链接亚利加与九烛欸。
不管是传输信息,传输物品,还是传输人,它都能做到呢。
厉害吧,我也觉得这东西很厉害。
而它更厉害的是什么呢?那就是这条通路的源头居然在亚利加大学里。
还是在那个贤者小哥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布置的哦。”
每一字都仿佛重锤,结结实实地锤在姐妹俩的心头上。
快了。
不知道对面是谁。
但她很厉害,快要知道真相了。
没来由的直觉,她们觉得她一定能够查出来。
“好啦,剩下的就交给小寒兮叭。
记得处理完后再给我发个消息哦,有关九烛和布莱安顿,还有点事你得知道。”
“回见。”
沉默寡言的少女终于开了口。
她向姐妹俩扬了扬玉佩:
“我的姐姐,她在搞情报层面是个好手。”
好过头了。
姐姐苦着脸,瞥了眼死鱼模样的妹妹。
早知道不接这个活了。
只是接了便是如今的局面,若是不接······最终的结果也是送命呢,从一开始,她们就没有拒绝这趟浑水的选择。
“姐。”
慵懒的少女牵起了姐姐的手。
“要死了。”
“我知道。”
“我有点怕,我突然觉得魔法的根源不是好东西。”
“我也觉得,来生就不要再研究了。”
傅寒兮歪了歪脑袋。
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好像组合起来她就不懂了。
啥意思?
魔法的······根源?
这姐妹俩居然是在研究这个东西吗?
“傅教授,您的刀锋利吗?”
“锋利。”
姐姐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却也不知为何,傅寒兮瞧见了平白自她眼角滑落的泪水。
“术?”
她在姐妹俩身上感受到有点邪气的术。
“傅教授,我们能告诉您的大概也只有这点······亚利加对术法研究最深的人,就在学校里,我们听命于他,受制于他,剩下的······”
姐姐说不下去了。
并非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邪黄的符咒在少女们的嘴上比了一个叉。
她们的脚化作根,扎根大地。
她们的发化作枝,繁盛茂密。
枝丫之下,邪黄的符咒迎风飘荡,却又能发出铃铛似的声响。
少女们变成了树。
双手紧紧相握的少女们,无言的泪水从脸上滑落。
没有人听得到呼吸,可所有人都听得到心跳。
“我靠。”
饶是一向淡定的刺客小姐也不由嘴角一抽。
好邪的东西。
比在斯比利亚看到的螃蟹都邪。
不过······
“还有心跳声,那就有救。”
可不能就这么让她们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