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辞?”
忆欣听完洛尔的抱怨后第一时间找上了浑身都散发着阴沉气息的少年,凑上去戳了戳他的后腰,
她并不是很懂少年的独占欲,但作为世界上可能是最在意少年的龙,她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少年的悲伤,
“终于舍得来找我这个旧爱了?”
一开口就知道,老醋坛子了,
那酸溜溜的语气都让周围的空气弥漫着醋味,忆欣微抿着唇一脸不解地盯着少年,直到他愿意转身和自己对视,什么旧爱,乱七八糟的,
忆欣知道自己嘴笨,比起苍白的解释她还是更擅长用行动来表达少年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于是她学着少年之前的样子对少年伸出双臂,张开了自己的怀抱,
而程辞当然不会扫兴,扮委屈而已,谁不会啊,
压住快要不受控制翘起的嘴角,上前去一把抱住主动敞怀的小银龙,结实的双臂环住小银龙不堪一握的盈腰,贴住对方刚刚被那头母狼蹭过的那边脸用力蹭了蹭,
委屈是假的,吃醋可不是!
看来他以后得对一些没个人形的生物抱有警惕了,小银龙的怕生看来仅限于对人类,
不过怀里软乎乎的小银龙让他暂时放下了这些小心思,怪不得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呢,只是稍微扮了下可怜就收获了一个香软的怀抱,
要知道,这还是他第一次有心情认真感受着小银龙在自己怀里的触感,之前的相拥总是因为各种各样复杂的原因,只有今天这次是那么的安稳,平淡,
“可…可以了吗,有人在看…”
略带着一些慌张的轻声细语如泡开了的蜜饯让人上瘾,看来还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做这些亲密的举动,小银龙对于陌生人的视线还是太敏感了,
“当然,这很好的治愈了我难过的心。”
程辞满足地松开了双手,忆欣也连忙从少年的脖颈间抽回双臂,背过身拍了拍微微发热的脸,
奇怪,刚刚被洛尔这样贴贴的时候明明没有这种发热感的,是因为现在周围围观的人太多了吗?
多亏了银龙不同于正常人类的体温,即便忆欣自己感觉脸上有些发热也没有让其他人看出异样,刚刚近在咫尺的程辞更是只能察觉到冰冰凉凉的小银龙变得没那么冰,
“我们去买东西吧?”
忆欣只想赶紧从这里,拉住程辞的手下意识地触碰到空间准备打开通道,却被程辞按住手腕,她不解地看着身旁突然一脸凝重的少年,
“别用这个能力,原因回家再说,咱们怎么来克洛洛这的就怎么去目的地。”
见少年秒正经的脸,忆欣就没有多问,全心全意的信任让她从不会质疑少年的决定,两人手牵着手慢悠悠地在逐渐热闹起来的商业街道闲逛,路过服装店时,坐在门口与顾客闲谈的老板娘看着重归于好的两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并对穿着自己亲手制作的衣服的少女竖起大拇鸽,给予了高度肯定,
忆欣看路边有道善意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顺着视线看到了笑盈盈的妇人,出于礼貌也回以一个微笑,完全没注意到身旁少年与老板娘相互竖起的大拇指。
两人就这样一路闲逛到了青江城地下,一路上除了忆欣初次见到通往地下的幽长通道时表现出的抗拒外也没其他变故,最后还是程辞呼唤起不怎么待见自己的光元素作为照明,才让少女迈开了脚步,
这里是青江城的工业区,沉闷与勤奋是这里的代名词,每个人都专注于自己手上的工作,虽然没简单他们有什么交流,但每个人之间那默契程度,什么言语都显得多余。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残缺或是狰狞的伤痕,只有极少数手脚健全的年轻人在此工作,
程辞说,他们都是从前线退下来的残兵,本来帝国是准备让他们衣食无忧地安稳度过余生,工业区的生产完全可以交给帝国过剩的年轻劳动力,
可一位以双目为代价杀死一位魔界将领的大魔法师不愿就此成为帝国蛀虫,也不愿所有为帝国付出的士兵在外承受异样的目光,于是孤身一人深入地下百米,以毕生用于战争的魔法经验在青江城地下开辟了一片可供所有生命居住的空间,并招呼着同样不甘沉寂的伙计们为民生做着基础又不可缺少的工作,
而其中有一些已为父亲或母亲的士兵们,他们的孩子不愿意看父母孤身生活在地下,跟着一同来到了这里,
可以说,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有过命的交情,他们之间一些简单的行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相互知晓,
在这里,他们不用受因为战争的痕迹而承受来自他们所保护之人的异样目光,其中或许怜悯占了大多数,但他们需要的是平常对待,更别提偶尔出现的嫌弃,会如一根针扎入他们饱经风霜的坚韧心脏,
赞美大魔法师,沃尼特克。
忆欣听完这里的故事后,不知怎的感觉到头皮发麻,压下心底下意识升起的怜悯,鼓起勇气向着一块小木牌所指向的魁梧男子走去,
他一边脸上被开了个窟窿,白皙的牙齿裸露暴露在空气中,显得有些狰狞可怖,粗壮的双臂搭在身前的柜台上,见穿着优美的少女径直朝这边走来,他沉静的脸上挂起了友善的笑容,
“晚上好,美丽的姑娘,想买点什么?”
忆欣靠近后才发现,男子原来压根没有下半身,仅剩的半个身子只以一张凳子为支点,所以双臂才要搭在柜台上保持平衡,
她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让心里莫名的难受表露出来,只是像一个来购物的普通少女一样,对老板友好的态度报以微笑,
“我需要一套厨具,外观上没有要求,只要耐用就行。”
程辞静静跟在忆欣后面,这次没有再因为少女的行为无理取闹,反而因为突然成熟起来的少女感到欣慰。
“好的。”
少女平静的态度让王连山脸上客套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切,他握着柜台上一排排把手爬下凳子,健壮得像是能撑起一片天地的双臂撑着这具残躯前行,不一会便拿着一箱完整的厨房用具回到柜台上,
“看看这些我亲手打造的家伙们,保你用够九年。”
忆欣纤长的手指翻动这一箱子里的物品,每一把作用不同的刀具被磨得反光,两种锅具都能看出来是工匠一锤一锤敲打出来的,铲与勺也没有什么瑕疵,可以见得制作者的用心,
“就这套吧,不过为什么是九年?”
“哈哈,我在战场上呆了九年啊,总不能让手底下的家伙事儿比自己还不耐用吧?”
忆欣提着箱子的手一下子攥紧了,很干脆地付款后向王连山点了点头,拉低了帽檐后牵起程辞的手赶紧离开了王连山面前,
一路小跑到没什么人的地方,忆欣放下了箱子,再也绷不住从刚才开始一直挂在眼角的泪,无声的任泪水肆意划过脸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泣,
她只好哽咽着向程辞求助,
“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