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红白相间的大帐篷搭在东临城内的一处空地上，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乌龟壳。
时间正值午饭后，来来往往的人不少。随着人群的涌动，楚轩带着张若兰和燕十三进入帐内。
密密麻麻的人群围成一圈，台下早已是座无虚席。个子矮小的燕十三连蹦带跳，想要看清楚台上的表演节目。
站着的楚轩轻叹一声，俯身将燕十三抱起，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好让他看清楚台上的表演。
与异常兴奋的燕十三不同，楚轩表情冷淡地看着台上的表演。
柔技，顶碗，口技，走钢丝……能迎来周围人热烈掌声和喝彩声的表演无法让他有任何触动。
这种雕虫小技，在江湖上只能算个三流高手。
他轻轻瞥了一眼一旁的张若兰，本以为她同样会感到无趣，但他却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份期待。
楚轩剑眉轻挑，低声问道：“怎么？后面还有很精彩的节目吗？”
张若兰点了点头，柔声说道：“毕竟只有这点东西，旭日杂技团可没办法这么出名。”
楚轩听到张若兰这么说，不禁也提起了几分兴趣：“哦？是什么？”
不料张若兰却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眨着眼睛笑道：“轩哥哥看下去便是。”
稍许提起几分精神的楚轩继续观看这台上的节目，随着时间的流逝，杂技团的团长来到了台上。
那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体型瘦弱，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的老花镜，手持藤鞭，笑容和蔼地面向众人，拱了拱手道：“感谢诸位今日前来支持我们旭日杂技团。话不多说，那我便请上我们旭日杂技团的重量级人物——妙妙！”
在众人的欢呼声下，台上的帷幕被缓缓拉开，一座铁笼被一名高个子的男人从幕后推到了幕前。
铁笼中关押着一头毛皮呈灰色的土狗，它的毛发算不上什么油光蹭亮，反而脏兮兮的，像是很久都没有洗过澡一样，看上去就只是一头街边随处可见的流浪狗。
周围人反倒因为这头灰毛狗的出现而激动起来，杂技团团长手中藤鞭往地面上轻轻一抽，那灰毛狗身体轻微一颤，竟是以双脚站立，似人一样地面向众人拱手：“讨……个……彩……头。”
楚轩的瞳孔猛然一缩，难以置信地盯着笼中的灰毛狗，失声道：“狗会说话？”
它的语速很慢，声音也很模糊，若是不用心去听，大抵是听不出它在说些什么。但纵使如此，仍无法改变它会说人话的事实。
周围人的喝彩声不断，数不清的铜钱被丢到台上。一位从幕后走出来的小女孩手提着篮子，一边弯腰捡钱，一边向观众致谢。
张若兰看着久久无法平静的楚轩，笑吟吟道：“轩哥哥，你可见过会说话的动物？”
楚轩剑眉轻皱，低声说道：“倒不是没见过。只是……”
他突然闭嘴不言，反倒是张若兰闻言后面露讶色：“轩哥哥还见过其他会说话的动物？”
楚轩却是摇了摇头，道：“没有，是我一时之间太过震惊，说错了话。”
见张若兰也不再追问，楚轩不禁暂时松了一口气。若是真让他解释起来，倒是麻烦。
他继续盯着笼中的灰毛狗，眉头越皱越深。以他浅薄的了解，似这等生灵怎会被凡人抓捕。可若是想了解地更加透彻，就必须得特地回十万大山见一见那个老怪物。
念头杂乱的楚轩无心再观赏表演，只是碍于张若兰和燕十三不好直接走开，只能继续等着。
好在此时表演也差不多接近尾声，待铁笼重新被推回幕后，这场表演也宣告结束。
楚轩随着涌动的人群往外走，他抬起头望着已经偏西的太阳，随后对身旁的燕十三开口问道：“你爷爷可有跟你说在什么地方接你吗？”
燕十三舔着刚刚买下的糖葫芦，奶声奶气道：“祖父既然和我说跟着你，那便是跟着你。若他想寻我，自会亲自找来。”
楚轩听后颇为头疼，难不成在燕九事情办完之前都得带着燕十三？
燕十三轻轻咬下一口红果：“大叔你若是没有找好住处，那便带着我去东临府暂住便是。”
楚轩轻叹一声：“不必了，我有在同福客栈定好房间。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今晚和我睡在一起便是。”
燕十三点了点头：“都听大叔的。”
处理完燕十三，楚轩看向张若兰：“张小姐应该是有地方住的吧？”
张若兰微微一笑：“是啊，我先回去了。”
见她主动离开，楚轩反倒是微微一愣。不过他也没有细想，带着燕十三往同福客栈的方向走去。
他定的房间算不上有多好，床榻也只有一张。好在燕十三年龄尚小，占不了多少位置。
叫来小二备好饭菜，楚轩坐在桌前独饮。半醉状态下，他眯起眼睛盯着对面的燕十三，突然开口道：“神都最近可有什么事情？”
燕十三正对付着碗中的鸡腿，闻言后目视楚轩：“大叔你是要问崔阿姨还是瑶瑶姐？”
正往嘴里灌酒的楚轩险些将口中的酒喷出来，被酒水呛到的他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一副犹如见了鬼的表情：“你怎得知道？”
燕十三双手叉腰，犹如一个小大人的模样：“因为我经常入宫找瑶瑶姐玩呀，每次她都和我念叨你。大叔，你其实也喜欢她吧？”
楚轩的表情变得冷淡起来：“大人的事情少打听。况且这其中的问题，可不是喜不喜欢能够决定的。”
燕十三疑惑的小眼神表示不理解，不过孩子毕竟是孩子，他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回碗中的鸡腿上了。
楚轩明显因燕十三的言语而心情低落下去，他沉默地一遍又一遍往嘴中灌酒，脸上的愁容不见丝毫减退，反而愈加浓重。
燕十三偷偷瞄了一眼独自饮酒的楚轩，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大叔果然是喜欢瑶瑶姐的吧？
他咂巴着嘴，继续对付着碗中的鸡腿。
大人的世界，真是难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