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开软件，查看账户余额，还剩不到300块钱。
羽若云深吸一口气，感觉周围的气温下降到冰点。回来的时候，因为他没带钥匙，楚思出于好心，帮他把门踹开了。
连门带框的那种。
修门花了他不少钱。跑去楚思家签入职协议，来来回回的车费也不便宜。顺道路上去买菜时，把手机屏幕摔坏了。修理费用又相当于是一场大出血。
原本，楚思提议先去她家，包吃包住，无需任何费用。可以帮他省不少钱，只是……
“若云弟弟，来我家住吗？姐姐会好生疼爱你的，各种方面哦～”楚思说话时，呼出的空气热腾腾的，犹在耳边骚动。
即使知道她是在开玩笑，羽若云还是觉得不妥。
那个家伙，明明在她师父面前是个百依百顺的乖宝宝形象，怎么一到我面前，她就……
不行，受不了，开导！
他做起了高数题：
1，微分方程y'=1/（x+y）²，满足条件y(1)=0的解为多少？
2，y=sin√x的自然定义域是？
3……
每当心烦意乱的时候，他就喜欢做三件事：
做数学题。
做数学题。
还是他妈的做数学题。
以此来迫使自己冷静。
又或者说，是在有意逃避。用专注做一件事时的心流状态，去对抗遇见的诸多不顺。
写着写着，他终于被一道题目难住了，于是思索之际，目光撇向放在床上的那颗蛋。
话说已经过去七天，从早上等到今天晚上，它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羽若云放下笔，坐到蛋的旁边，用手拍拍它：“你啥时候能孵出来啊？”
似乎是回应他的话，蛋自己摇晃了几下，随即……
啦擦——咔擦——
一双手从内而外，把它破开。
但没一会儿，那双手静止在那儿，只是把外壳破出个刚好能容纳脑袋出入的洞。羽若云见状，赶紧帮忙把那个洞扩大。
扯掉一块又一块的外壳，一个人的脑袋慢慢露出来，接着是整个上半身。
“墨雨恋？”羽若云问道。
他不确定身前的到底是否是记忆中的那个人，从面容上看，是的。
但她的头发变成了白色，眼睛则呈现出鲜艳的红，和莉莉丝的眼睛一样，不过没她那么有神。
“是你吗？墨雨恋。”他试探性地问道。
眼睛逐渐恢复神采，白灿灿的脸蛋变得红润，她垂在身体两侧的胳膊抬起，抓在羽若云的肩膀上。
墨雨恋发出了一声简短的“啊”。
“啊？你不会说话了吗？”羽若云扒开她放在肩膀上的手，因为那上面沾着淡黄色的粘液，似乎是蛋液。
她又啊了一声。
咕噜咕噜……一阵空气搅动声从墨雨恋的腹中传出。
瞬间，她的目光变得凶狠，身子往前一蹦，将羽若云扑倒在房门口。墨雨恋张开嘴，对准他的肩一口咬了下去。
“啊！”
这次轮到他“啊”了。
这家伙是感染T病毒了吗？
羽若云一把推开坐在身上的墨雨恋，正准备起身逃跑时，却被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好大的力气……虽然墨雨恋个子不小，但自己块头怎么说也比她大上一些，再加上经常健身，居然就这么被轻易钳制住。
羽若云后背直冒冷汗。
坐在他腿上的墨雨恋舔了舔粉唇，再次张开嘴，俯下身。
我今天就要栽在这里了吗？算了……羽若云决定不再抵抗，他偏过头，松开握紧的拳头，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
想象中，血肉被撕扯的剧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皮肤被咬破的刺痛，以及……
有些舒服的**感。
她正在吸他的血。
柔软的嘴唇紧贴肌肤，冰冰凉凉。细细舔舐的舌，时快时慢，用夹杂着酥麻的湿润，安抚每一个根神经末梢，像母亲抚背的手，似二月拂面的风。
肤与肤制造的密室，偶尔敞开门扉，让空气流入，再关闭。这誓与外界隔离的安心感，仿佛是躺在房间，屋外下着雨，屋内奏着乐，醉人的暖意裹住了身，微醺。
手不知不觉抱住她的腰，羽若云微眯着眼。天花板的灯光变得朦胧，强烈的眩晕感几近将其淹没。
叮当，叮当……
客厅似乎传来了门铃声。
他想起身，但是却深感乏力。貌似是墨雨恋吸了他太多血。
“羽若云！”门外响起楚思的呼喊。
“来了来了。”羽若云推开墨雨恋，后者没有反应，似乎是睡着了。
吃饱就睡吗？真像个婴儿啊。羽若云一只手擦干净脖子附近的血，步履蹒跚地走到大门前。
“从楼下看，他家是开着灯啊，怎么喊半天没反应？莫非出事了？”楚思试图通过猫眼看清屋子内部的景象。
不同于前几日的装扮，她今天身穿一件以白为主体，将粉与天蓝肆意泼洒在表面作为装饰的宽松长袖衫：领口很大，是半圆形，露出穿着者的上半酥胸，和她那细长的锁骨。
深蓝色的皮制背心很短，罩在外面，只是刚好将她的胸部包裹，用难担大任的紧绷模样，诉说着它的艰辛。
因为只穿了件超短裤，在宽大长袖衫的遮盖下，让她看上去就像裸着下半身。
放下手中装满了各种物品的塑料袋，踩着纯白色运动鞋，她向后跨出一步，摆好架势……
羽若云摇摇晃晃，握住门把手……
“就是现在。”楚思暴呵一声，对准门，一脚踹过去。
门这时打开，室内的光扑进漆黑的走道。
砰——！
楚思一脚踹在了羽若云的肚子上。
“噗！”羽若云三魂七魄被她踹没了三魂。
他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撞在沙发上，然后跟着沙发一齐向后栽倒。
“啊，抱，抱歉。”楚思捂住了嘴。
这一脚真是……强而有力啊……
羽若云捂紧肚子，大气不敢喘，生怕剩下的七魄也从嘴里逃走。
“对不起。”楚思慌张地跑进客厅。她一进门，就看见对面房门口躺着的，一丝不挂的墨雨恋。
墨雨恋身上沾满不明液体，远看就像被润滑油浸湿了。房间里的床一团凌乱，似乎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哈哈。”楚思带着略显尴尬的笑，“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不。”羽若云艰难地站起身，拼尽全力收起一脸的痛苦，用十分坚毅的眼神说道，“你来的正是时候。”
说完这句话，他喷出一大口血，昏死过去。
头痛，非常痛，接着是轻飘飘的感觉，感觉浑身漂浮在空中。没一会儿，伴随着身体向地面快速坠落的失重感，他睁开了眼。
这是哪儿？站起身，他看了看周围，像镜子一样。他踩了踩，脚底下扩散出一圈圈的波纹。他又伸手触碰“地面。”
这种触感是水。
他正站在水面上。
平静的水面，倒映着绚丽的星河，一直向外延伸，与天边，化作雨的流星相接壤。
酷似黑洞的星体坐落在天空的最高处。它中间是黑色的，外围发着圈亮光，看上去就像一个大眼睛。
“汝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从方向上辨别，似乎是来自头顶。
抬起头，他看见莉莉丝双手抱胸，倒挂在空中。一群乌鸦抓着她的裙摆和腿，衔着一缕缕发丝，卖力扇动翅膀。
“莉莉丝？你怎么在这儿？不对，我怎么在这儿？”羽若云问道。
“嘿。”莉莉丝跳了下来，稳稳地立在他面前，顺便向他行了个礼。
“真相只有一个。”她指着羽若云，“汝死了。”
“真的假的？”羽若云走近莉莉丝，双手插在她的腋下，将她高高举起，晃了晃。很轻，很软，是与现实世界无异的触感。不像是在做梦。
“呃……”看见莉莉丝皱起了眉头，羽若云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把对方举了起来，似乎是某种下意识地习惯，但自己现实生活也没这种癖好啊？
“无礼的家伙，放吾下来。”见对方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莉莉丝将脸颊鼓得圆圆的。
“抱歉。”羽若云将她轻拿轻放。
“哼。”莉莉丝背过身，“汝的体内被吾植入了血虫，它会修复汝的伤势。汝目前只是濒死状态，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是代价。”莉莉丝回答，“明白吗？是代价。汝要是惹吾不开心，吾就引爆汝体内的血虫。”
“我知道了。”羽若云坐在水面上，仰望星空，“那这是哪儿呢？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汝真是个‘十万个为什么’。”莉莉丝跪坐在他身旁。
“是灵魂，汝的灵魂在遇到危险时来到了吾创造的，用来调养生息的识境。”她说。
“那我的灵魂为什么会跑到你的识境，没有去别的地方，比如成为孤魂野鬼之类的。”
“这个嘛。”莉莉丝微微一笑。
嘴凑到羽若云的耳边，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吾，不，告，诉，汝。”
“啵～”莉莉丝又用嘴唇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因为隔的很近，羽若云几乎能感受到她嘴唇的震动。
“啊。”羽若云摸了摸他酥酥麻麻的耳朵。
莉莉丝笑了一声，站起身，向后轻盈一跳：“这里不是汝长时间该呆的地方。汝该走了，让吾送你一程。”
“我要怎么离开这儿？”羽若云问。
“看天上。”
“天上？”他仰起脖子。
一个巨大的，带着坚不可摧气势的，落得飞快的十字架，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啊！”羽若云身子一抖。他睁开眼，面前是熟悉的场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