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南方的一个沿海小城,我叫柳宁夜,挺中性的名字,我也是人如其名,生得男女莫辨。
我爷爷是个地地道道的老迷信,叫柳长青。他平日里就给人算命、测八字、看风水,据说他甚至给人驱过邪。不过这些我也就当个故事,作为奉行极端唯物主义,拳打圣地守卫者、脚踢高维恶魔的“第四天灾”我自然是不信的。但是这不代表没人信,那个年代很多人还真就信这个,所以他的收入还是很高的。
到了上世纪60年代中期——70年代中期,由于一些特殊原因,他改行做起了普通工作,和所有沿海一带的人一样,靠捕捞为生。不过因为有点能力,据说是因为他用了些那方面的手段,倒是挣了不少钱。我爸便是拿着这笔钱开始打拼。老实说,由于这里是十八线小城市,我出生那会都21世纪了,大型渔船搁我们那个海湾还是很少见的。但我家却又着完整的海鲜捕捞及加工体系。
按理说我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然而,我出生在阴年阴月阴时,听我爸说的,我妈那会难产,我出生十个小时后,她就不治身亡了。我五岁那年,我爸娶了个二房,当然,他也没有因为这个冷落我,至于那个二房,对我一般般,不算好也不算坏。电视上那些硬要让老公前妻的儿女喊自己“妈”的狗血桥段是绝对不会发生她身上的,刚入门那会,我喊她“阿姨”,时间久了之后,便称呼她为“义母”。然而,两年后她也因意外去世了。
我义母的死亡没有任何原因,那天她的心情很不错,一个人在沙滩上散步,然而没走几步,她突然就晕倒了,然后就再也醒不来了。那一年我七岁,刚读小学一年级。
之后,我爸就没有再找过任何女人。渐渐的,开始有一些流言,说我不吉利,命格不够硬的人很容易被我克死。对于这些流言,我也是半信半疑的,因为我爷爷也说我命里带煞。我当时年龄小,不知道啥叫“命里带煞”也不知道阴年阴月阴时是个什么东西,反正听到别人那样讲,总感觉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我爸爸却因为这件事天天发愁,直到我爷爷请来了个叫林青山的大师——据说是他的大师兄。
林青山一看见我就大骇,说我八字太阴,容易招鬼,成年的时候必有一次大劫,到时候必有性命之忧。我爸一听,当场就给他跪下,不停地求他帮我。林青山在我背上画了一道符,说这道符只能帮我抵挡一部分劫,想要躲过十八岁的大劫,只有找个家仙来庇护。所谓家仙,其实也是一些成精的动物,而一些不以妖术害人来增加修为,只吸收天地灵气修行的精怪,便可与其结下维系,人供着它们,而这些精怪也会成为那个人力量的一部分,这样,那个精怪变已经作为家仙了。当时我听得云里雾里,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那个被爷爷称为“大师兄”的人说完后,我爸仿佛得到了救星一样,非常高兴。
真正第一次面对那个符也抵御不了的“劫”时,是我十三岁的时候遇到的海鬼事件。海鬼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水鬼,只不过人们一般将海中产生的水鬼称为“海鬼”,并且**大海所孕育出的海鬼鬼力比普通水鬼要强得多。当然,这也是我在之后才知道的。
那是暑假的一个下午,天阴沉沉的,非常闷热。咸湿的海风卷着腥味拂过人们的面庞。再加上是小升初的暑假,没有任何暑假作业。我便和海湾的几个同龄人偷偷倒海里面游泳。虽然长辈天天揪着我们的耳朵说不准到海里游泳,但那个年纪的小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听话?
我、何西、林子杰悄悄地绕过网箱场,来到一处海滩,何西和林子杰只穿了一条泳裤就下水了,我则是不一样,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家境优渥的人,脚蹼、护目镜、呼吸管、水下推进器、防水头灯,可谓是装备齐全。
好清凉哦……
这是我下水后的第一感觉,夏天的闷热,瞬间消散。
我们玩得很高兴,再加上海边长大的人水性都好,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开始往深处游去。我们三个里,何西的水性最好,胆子也大,一个猛子扎下去,再钻出来时已经离我们有十几米远了。当然,我凭借着一身装备也能做得到,但我没什么争强好胜的心理,静静欣赏水里的风景不好吗?
西斜的残阳照在海面上,在海浪的拍打下显得非常细碎,如同铺上了一层金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看着何西在远处的水域上下起伏,我忽然有点心慌。于是摘下呼吸管,对着前面大喊:“何西,别游太远了,回来吧。”何西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笑着说道:“怕什么?我比鱼还会……”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表情一变,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同时双手不断用力划水,想像我们这个方向游过来。但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只是不停在海面打转,就好像是水里有东西,把他拉住了。
我虽然能感到情况不对,潜到水里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最多只是感觉水温明显变低了,冰冷刺骨!
何西在远处拼命地游,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想喊,却不知道为什么发不出声音来。只有那个我很多年后都忘不了的,绝望和恐惧的眼神。也就不到十秒钟,“扑通一声”,水下仿佛有一股力量将他拉了下去。海面上只剩下一片涟漪……
随后,前方的海面上忽然出现一道波纹,在残阳上的海浪中也很明显。作为常在海边玩耍的人,我一眼就看出来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朝我们这边飞快地游了过来。甚至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黑影。
“游,快点上岸!”我一边提醒林子杰,一边将水下推进器的速度调到最快。我不敢回头看,虽然我不知道后面那个东西是什么,但我知道被追上了肯定要完蛋!林子杰似乎也感受到危险,拼命地游,也将水下推进器的速度提到最快,可惜,他毕竟年轻,力气终究是差一点。
就在我们马上要靠近岸边的时候,一阵劲风从后面袭来,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子便被掀了起来,重重地撞击在岩石上,疼痛让人难以忍受。随后,我的小腿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很痛。我头皮一麻,脊椎骨都有一种过电的感觉。
那东西追上我了?都抓到我的脚了!
不,我不能死!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爆发。
突然,我感觉到背后发出一股温热感,烫了一下。而且,我似乎能感觉到,追着我们的那个东西消失了。我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瘫软地跌坐在沙滩上。最后再往前不到三米,已经可以跑起来了。
回家后,我们各自通知了长辈,本想报警的,但爷爷和林青山拦住了我,林青山自上次之后就在海湾住下了。他开口问道:“让我检查一下你的后背。”我点点头,转过身去。
林青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用手按住我的肩膀,然后仔细观察。我看见他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他放下我的肩膀,对我爸和我爷爷说道:"我给他画的符已经生效了,但这是一次性的,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幸运了。"接着,他又看了看我被抓过的小腿,那里有一个清晰的黑色五指印!
“诶呀,这应该真的是海鬼哦!”第一个开口的是我爷爷,随后其他人也开始窃窃私语。我听到了一些,据说被捞上来的何西身上有好几个这种黑色五指印。
林青山忽然回了房,随后,拿出一把糯米敷在了我小腿的那个黑色五指印上,脚上传来一阵痛感,并且伴随着一阵青烟。他松开手时,那个手印已经没了,而那些糯米居然完全发黑了!
我心里顿时升起一丝疑惑,我明明在海里什么也没有看到啊,怎么那些糯米全都发黑了呢?
我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我发现自己的小腿已经没事了,那种火烧火燎的痛楚也完全消失了。
“那个海鬼,我今晚就去会会它。”林青山开口道。我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那个海鬼是什么实力?"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的那些体系,但网文看多了,总会下意识觉得这些玩意应该有个分级标准。"水鬼这东西一般来说也就是普通的厉鬼,但海里产生的水鬼鬼力是一般水鬼的好几倍。"林青山淡淡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所谓的“厉鬼”实力到底如何,不过看林青山一脸平淡的样子,想来应该不难对付。
“我也和你一起去吧。”我爷爷开口说道。“嗯,也好,去我屋里拿东西吧。”林青山说我,就和我爷爷一起回到自己的房子里捣鼓了几下,出门的时候,手上已经拿着不少红绳、石灰之类的东西,以及一些黑色的液体。
"这东西是驱邪的,你拿着。"林青山递给我一张黄纸。我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写着"天雷咒"三个字。以及一大堆我看不懂的符号。
"这个是玄门中人的专用咒法,普通人能够使用的符咒不多,你先将就一下。"林青山解释道。
我看了一眼爷爷,他表情看起来有些担忧,说道:“师兄,你这是打算让宁夜入玄门了啊。”林青山也不避讳,点了点头说道:“他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就算我再给他画一个符,估计也没什么用,他这种情况,必须入玄门,才能保护自己。"说着,他叹了口气。
我当时内心很复杂,说实话,对于他们所接触那些事物,我是很好奇的。但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我带着他们来到了何西被拖下水的地方,我爸给他们弄来了五艘渔船,林青山将红绳绑在船上,形成了一个五芒星阵型。他往空中甩了一张符,口中念念有词:“五行遁甲、天罡北斗、天地无极,敕!”符纸发出红光,缓缓飘到海面上,并没有被浸湿,无论海浪多大,那张符依旧在那个位置,红光越来越盛,我逐渐在渔船的灯光中看到了一个黑影,不用想,肯定和傍晚看到的那个黑影是同一个东西。
“长青师弟,动手!”林青山大喝,同时拿出几个铜钱打向那个黑影。水中传出一阵惨叫,我爷爷也开始动作,在那个黑影钻出水面的一瞬间,拿出那种黑色液体撒了过去。后来我才知道,那玩意叫黑狗血,能够对魂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那些黑狗血刚一沾上那个东西,它就像被烫到一样,立刻缩了回去。这时,我也看清了那个海鬼的样子:体态浮肿,长着树懒般的长毛,面带诡异的微笑,整个身体呈半透明状。林青山趁胜追击,拿出两把桃木匕首,一左一右朝海鬼砍去,虽然在它身上留下了两道伤口,但那海鬼却像泥鳅一样溜走了。
我爷爷也加入战斗,两道符打了下去,将那个海鬼烧得焦糊一片。
那个黑影躲开了第二道符,朝我扑了过来,估计是看我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危险,我顿时吓得大喊大叫,不过还是打出了手里那张林青山给我的天雷符,顿时,海鬼身上电光闪烁,身子不断颤抖,这才让我坎坎躲了过去。
海鬼见偷袭不成,试图逃离,然而,那个红绳摆成的五芒星阵型已经将它困在了中央。它在阵法中挣扎,不断嘶吼,我们看到,它身上不断涌出黑雾,它的灵体已经开始闪烁,林青山和我爷爷共同掐了一个法诀,海面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八卦图,他们两个分别站在黑点和白点上,中间则是那个海鬼,海鬼的周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符号,不断变换。
"轰隆......"突然,八卦图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海鬼被炸得粉碎,化作一股浓浓的黑烟,飘散在了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