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二月，进入隆冬时节，风儿喧嚣地刮着，即便是南方大地也被寒气笼罩。此时已经是早晨六点半左右了，学生们陆陆续续走进北海高中，其中也包括柳宁夜，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向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距离我刚刚拜林青山为师已经过去五年了，当时我也只是一个小学刚刚毕业，被一只海鬼搞的不知所措的小孩子。转眼间，我已经是一名高三学生，除此之外，自己的术法也精进了不知几何。
“呼～真冷啊。柳宁夜，你还穿这么单薄的衣服，我看着都觉得透心凉啊，你怎么不穿多点衣服啊？”同桌齐云一边搓着手驱逐寒气一边问我。
“我觉得也不是很冷啊，这样的温度在校服和衬衫之间夹一件毛衣就行了，倒是你裹得跟粽子似的，要是到了真正寒冷的时候，岂不是连大门都不敢出了？”尽管我修炼了五年的“阴之极致”，早已适应了寒冷，但这番话也不是没道理，我们这个城市十二月只需要穿三件衣服就差不多了，一月份才是真正冷的时候。尽管不下雪、不结冰，但那种湿冷是无法抵挡的。
齐云看着我的样子，心中暗生不爽，说道：“柳宁夜，我发现你小子啊，最近可越来越像女生了。那张漂亮的脸蛋，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很难让人相信你这个家伙竟然是个男生啊。”
确实，天生阴命使得自己本来就男女莫辨，修炼了“阴之极致”后，比之前还要阴柔得多。说起话来细声细语。光看脸的话，比女人还女人。不过被自己的损友说出来总还是有点不爽的。不过他也没反驳什么，而是给了齐云一脚，直接用实力说话。
“像女生是吧？现在还觉得像么？！”我看着被踢下凳子的齐云问道。道术里的基本功给予修炼者的力量不仅仅是对付邪祟的，对人也有用。当然，自己并没有使用“阴之极致”的力量，否则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将那种最为精纯的阴煞之气打入一个普通人体内，就算不用符箓，一次简单的攻击也足够他死二三十次了。
“痛痛痛，大哥我错了，不像，一点都不像，你想当爷们……”齐云一边扶起被自己踢倒的椅子一边求饶。
上了一天课后回到家中，就如同往常一样。我先是泡了一壶茶，然后坐在书房里做作业，等待师傅回来，然后一起吃饭。不久之后，就见师傅走进了我的房间。
"师傅。"我放下笔站起身来。
"恩，坐下吧。"师傅坐在了一旁的书桌旁。
"师傅您今天这么早回来，有事吗？"我问道。
“还记得我说过的，你成年之前必有一个大劫吗？即便你现在入了玄门，我也不放心。所以决定为你请个家仙，保你顺利渡过这个劫数。"师傅顿了顿，继续说道：“明天记得和你爸说一声，准备神龛、香烛、鸡鸭各一只，黄昏的时候我帮你请家仙。”
请家仙一般有两种方法，在东北，许多有点门道的人家都有在供奉五大家。所谓“五大家”便是胡、黄、白、柳、灰，对应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将其请进家中，可以庇护整个家庭，但范围仅限于屋内，主要是防止邪祟进屋。毕竟东北那边林子深，邪性的玩意多，请个家仙比较保险。第二种嘛，就是玄门中人与某个精怪签订契约，彼此共同修行、共同进步。
师傅要请的，自然是第二种。
第二天，我按照师傅的指示，在家中摆放好了祭品，等待师傅的到来。不多时，师傅就来了，与往常不一样，这一次，他身着青色道袍，头戴金冠，腰挎拂尘，背负一柄古朴长剑，看起来十分威严。一见面，他就开口说道：“趁着黄昏之时，昼夜初分、阴阳分割的节点，这时候山野之气最为旺盛。请来合适和厉害的家仙的概率更大。”
“师傅，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我面前摆着请家仙所需要的神龛和贡品，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你站在神龛面前，心里默念想要请的家仙种类。剩下的交给我。”师傅说完，开始踏着奇特的步伐，同时嘴里念念有词，宽大的道袍无风自动，飘扬不止，一缕缕淡蓝色的雾气自他周围升腾而起。不一会儿，就见师傅抬头望了一眼空中，然后双手捏诀，口中轻喝："天罡北斗，乾坤借法，太乙玄冥，太上忘情，急急如律令，起！"
随着师傅的咒语落下，我感受到自己身上一股清流涌入身体之中，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钟鸣声响彻四方。然后，他拿起了准备好的七支香。一般情况是三支或九支，但请家仙不是祭祀，七支香分别对应紫薇七星，而且这种香也是特质的，是专门用来请神、请家仙之类的。
香刚燃起来，就冒出阵阵浓郁的白烟，宛如实质，凝而不散，像是七根白色的细长柱子朝上升起。
“闭眼，心中想着你要的家仙种类。”听着师傅的话，我赶紧闭上眼睛，心中默默地反复念叨着：“柳仙柳仙，我要柳仙！请给我来一位柳仙吧。”
在我看来，蛇妖在五大仙里面上限和下限都很高，只要不是蟒蛇、王锦蛇、鼠蛇，即便是没有开启灵智，依靠自身毒素，也能致人于死地。修行时间久了，还能走蛟、化龙。当然，什么蛟啊龙啊的，我是不抱希望的。如果退而求其次，那便是狐仙，《山海经》九尾白狐杀龙如砍瓜切菜，但前提是那条龙不能是应龙、烛龙之类的，否则形势就逆转过来了。然而，不管是龙还是九尾白狐，我也就只能YY一下，即使是古代，绝大多数玄门中人也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些东西的，何况是如今的末法时期。另外，狐狸的下限也不低，老鼠、黄鼠狼遇到狐狸也就只有被捕食的份。
就这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师傅的一声“可以了”，我睁开了眼睛。神龛前的七支香烛已经烧完，神龛前方的火盆里的纸钱也烧完了。院子里弥漫着一股香烛和纸钱的灰烬气味。我惊讶地发现，摆在神龛上的贡品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干枯和萎缩。
“仙家已经想用过贡品了，干枯和萎缩最厉害的位置，就是它最喜欢吃的。”师傅收起了做法的工具，说道：“在你们任意一个的实力没有达到一定程度前，它是不会现身的。至于你的家仙是什么，要等晚上才知道。”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面，我独自一人在海边不停地往前走。忽然，远处响起一阵水声。我转头一看，一条尾巴扁平、身体带有条纹的蛇爬了上来。
这种蛇我认得，名叫“灰蓝扁尾海蛇”。不是因为我的知识面有多广，主要是这种蛇太出名了，在各大营销号里，经常会将这东西叫成“贝尔彻海蛇”。灰蓝扁尾海蛇在我国东南沿海一带均有分布。LD50测试中一毫克毒液可以杀死69只小鼠，全国排名第七，比排第九名的眼镜王蛇还要高出两个名次。平均体长125厘米，极限个体360厘米。然而我眼前这条蛇目测有15——20米！而且，我对它有着一种天然的亲和感。不用说，这肯定是我的仙家了。
“玄阳观柳宁夜，见过仙家。”我轻轻鞠了一躬，然后恭敬地问道："不知仙家如何称呼？"
“就称呼我为‘常明月’吧。”那条蛇的嘴并没有动，但我却知道它想“说”什么。
难怪师傅说等晚上就知道了，原来请来的仙家，是和我在梦里见面的啊。
“我不像别的玄门中人那样，我对仙家没有任何限制。你没必要慢吞吞地修那正道，如果你想要进步神速的话，就去修邪道吧。去做那妖邪！”此时我的表情玩味中带着一丝狰狞，我本来就是玄门中的边缘人物，再加上我这个年纪的人一般都喜欢黑暗，带点中二。用网络语言来说就是：我太想进步了。
“你这个人有点意思。”还是和刚才一样，常明月没有说话，但我却知道它所表达的意思。“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野心，莫大的野心。不过这听起来不错。对了，这个东西送给你吧，我拿着也用不了，就当个见面礼了。”随后，一个黑色的牌子从海面上飞出来，缓缓飘到了我手里。
那似乎是一块令牌，而且是用玉石打造的。我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颜色居然还是黑色！而且我能感觉到，上面萦绕着森然的阴气与鬼气，仿佛是鬼物所使用的物品一般。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多问，一阵坠落的感觉袭来，我便猛地醒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