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理想的重量是两公斤

作者:溪午钟鸣 更新时间:2024/5/11 2:30:25 字数:2742

这位老奶奶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少女,眼中漏出了慈祥的微笑。她曾以为自己的外孙女再也不会醒来,一直因为自己没能好好劝导自己的女儿,照顾好自己的孙女而自责。但今天听到那个男人让自己到医院接自己的孙女时她的内心是多么的高兴和震惊,自己的外孙女就这样完整的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和以前一样称呼她的外婆为奶奶。

“我们消除了她的一些记忆,现在她的记忆停留在自己刚离家出走到你家的时候。我们告诉她在六天前她出了车祸,被撞晕过去了……这次机会很宝贵,不要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我也该走了。”

说完后,那个神秘的男人便带着一众没有在白大褂上标注这个医院名称的医生打扮的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请的这些医生可真厉害,居然……”

老奶奶打断了护士的话,示意她安静。随后便告诉自己的外孙女:“我带你回家。”

“哪个家?”

“我的家。”

时间来的晚饭前,那位住在隔壁的青年女性也看起来整理好了自己的记忆,不在像她中午看到的那样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干一些匪夷所思的事,这个沉默但稳重的应该才是真正的她。

“我妈妈去哪了?”顾南枝向自己的外婆问到。

“她被我赶回去了,不用担心她,让她一个人待些时间对你对她来说都好。她一直在给自己上压力,这种压力难免也会落到你身上,你们俩个人都应该放松一下。”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什么都不用干,等过完年就让你转校到这里,你这几个月跟着我一起好好玩一玩,放松一下就行了。”

这位少女仍不为所动,继续保持着沉默。

与其告诉她自己的母亲在她昏迷不醒后便自杀了,不如编织一个谎言,让她以为自己仍处于一年前,一年前的自己也没有在她离家出走跑到自己家后就迅速让女儿把她接走,最终她也没在逃跑时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

这位老奶奶随后便邀请她的外孙女走进了自己丈夫的书房,这个房间并没有像隔壁一样装修成客房,而是在书柜的对面立起了占据了一整面墙的收藏架,架子工摆满了奖杯,有她自己的,也有她丈夫的,但最多的还是她女儿的。她女儿的奖杯和奖状并不像他们夫妻二人的一样具有含金量,但却密密麻麻的摆在那里,从小学的舞蹈比赛,再到高中的元旦舞会,之后的便不再摆在这里了。

顾南枝拿起来一个从她进门起就在意很久东西——全国儿童舞蹈大赛的奖杯,自己的母亲明明告诉她已经被丢掉了……

老奶奶并没有打扰她,而是拿出钥匙打开架子底下的保险箱,从中拿出一个包装华丽的长方形礼盒。她将礼盒打开并交给了自己的孙女。突然,她低头看了看时间,并快速走到门口打开了门,住在隔壁的年轻女性也在此时看到了她,但却只是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后就进了房间。已经18点整了,但隔壁的年轻女性还是有些奇怪,再等等吧。

“奶奶。”在对面门被关闭的那一刻,自己外孙女的声音从客厅传了过来,她似乎对于自己外婆突然把这么贵重的物品交给自己又突然一声不吭的出去而感到诧异,于是便发出了如此充满疲惫和哀愁的一句话。

“你先看会电视,我现在准备晚饭,待会再把隔壁的邻居请过来一起吃个饭。”

这位少女于是便限入的沉默,在电视被打开后却一直摆弄着被自己拿到了客厅里的奖杯和这个黄金制成的指挥棒。它的重量和自己这个镀金的奖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时间回到现在,她的奶奶也送走了隔壁的姐姐,也许她终于可以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奶奶要让她看这个奇怪也无比贵重的物品。

“你外公曾经梦想者能够用纯金的指挥棒来指挥演奏,为此便攒了大半辈子的钱买了三公斤黄金,然后又找人铸成这个指挥棒。那时候他都已经六十岁快退休了,而且这么重的东西他根本没法好好挥动,我告诉他可以试试铸一个空心的轻一点的他还一直不停,结果就是到他去世为止,他都从没有用过这个东西指挥演奏。”

“在他去世前几天我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个东西呢?结果他告诉我,他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外曾祖父非常喜欢黄金制品,但是他的父亲在二战的时候把自己家祖传的金佛像融了卖成钱捐了出去,偏偏后来又有人指责他毁了一个国宝级的文物,你外曾祖父为此一直很苦恼,于是就下定决心再花钱去铸一个传家宝,不过最后因为作为一个政府部门的干部,这种有点铺张浪费的事不合适就没干成。你外祖父为此很高兴,终于可以不用接自己父亲和爷爷的班去从政,可以去追逐自己的音乐梦想了,他在上网大学后便把自己父亲的遗产全都捐了出去,然后就一直在剧院工作,直到快退休他终于下定决心铸了这个纯金的指挥棒来作为自己的传家宝。”

“我跟你说这些是为了告诉你,你外祖父做这个东西,是为了满足自己父亲的理想。他成为一位交响乐团指挥的理想早就已经完成了,之后的这些年,他才开始去为了完成自己父亲的理想而去努力。虽然因为他把自己父亲的遗产全捐了,还要花钱养你的母亲,所以花的时间有点多,但他也是在完成了自己的理想才去完成自己父亲的。所以你不用在意你母亲让你成为世界舞蹈大师的理想,安心去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更何况你的母亲也准备放弃让你继续跳舞的打算,你的学习成绩也非常出色,甚至盖过了你的舞蹈天赋,你应该去先仔细想想你自己的理想,而不是去完成你母亲当初强加给你的愿望。先完成自己的理想再去想办法完成别人对你的期待。”

“奶奶,我懂你的意思……但是,你和母亲都不了解我的真实想法,尽管刚开始是母亲强迫我学习跳舞的,但在不断的学习中,我也渐渐的喜欢上了跳舞,我喜欢就这样无拘无束的在舞台上,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尽情舞动自己的身体,继续跳下去是我自己的想法……妈妈从来都不问我自己的想法,她总是自顾自的让我学习跳舞,又在我喜欢上跳舞后又命令我放弃,我当然知道妈妈是因为在发现我的成绩非常好才让我放弃跳舞,专心去学习的。但是哪怕她能和我商量一下,劝一劝我……但她从没有这么做,母亲只会给我下达命令,然后再强迫我去执行。”

在自己的父亲死后,母亲就变得不再那么温柔,就好像自己失去的不是父亲而是母亲一样。

顾南枝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这15年来的生活,无数被自己忽略的细节又在脑海中浮现。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去发现妈妈对自己的爱了,努力去感受她的不易,但却还是忽略掉了很多,有时甚至会怀疑自己的母亲是不是爱着她。

爱需要行动,爱也需要表达。爱需要让被爱的人知道,没有传播出去的爱只能换来冷漠,最后只剩下悔恨与自责。

“所以你并不是讨厌你的母亲,你讨厌你母亲自顾自的决定你的人生,不去大胆表达出自己对你的爱……没关系,你现在可以大胆做你想做的事,我会去说服你的母亲的——这个传家宝今天就传给你了”

不过对于老奶奶的女儿来说都已经晚了,她在医院花了一大笔钱签了20年的植物人保存协议后将自己所有的钱都交给了自己的母亲,之后便自杀了,她觉得自己毁了自己女儿的人生……

顾南枝颠了颠手中的指挥棒,这两公斤的重量就是由自己外祖父完成的自己外曾祖父的理想的重量吗?确实挺沉的。明天就去找个合适的场地练习跳舞吧,自己的奶奶应该能帮自己找个合适的老师……怀着对未来的期望,她便回到曾属于自己母亲的房间逐渐陷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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