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楚回到课室坐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软趴趴的。
她一路提防着林雪晴，还要预防着自己的裙子会不会因为自己跑得太快而掀起来，各种事情弄在一起让她筋疲力尽，浑身都生不起一点力气。
更大的麻烦还是昨天在联系了格洛莉亚之后她就心情低沉，等她恢复心情之后超市已经关门了。她昨天吃的并不是血旺，而是一般的晚餐。
就算她选择的是那些热量高的食物，结果能够吸收的能量也依旧不多，顶多是肚子的胀腹感让她不至于因为太饿而睡不着觉。
感受着自己身体的虚弱，白楚的心情也变差起来。
“哟，白楚那么快回来了？”
白楚不过是发了一小会呆，黄子健便已经坐到了她的身边，挑着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
白楚不由得有些恼火，“干嘛。”
黄子健看了一眼周围，确定自己附近没有人看着自己这边之后，他才小声地说道：“真没想到啊，你居然能够让我们伟大的班长大人对你那么上心，你和班长真的没有一腿？”
“没有。”白楚回答得很干脆，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想想也是，毕竟那可是林雪晴啊，敢直接在大庭广众下声称自己对异性没有兴趣的林雪晴啊。”
“你说什么？”白楚本来的怒气消去了一点，转为疑惑。
而黄子健也是如此，“你不知道？你没发现她虽然和我们男生靠得很近，但是实际上每次距离感都把握得很好吗？”
“距离感？”白楚有点疑惑。
那个一见面就抓着自己手腕的林雪晴，这样算是和自己保持距离感吗？
还是说，这种距离感是指虽然有亲密接触，但更进一步会被拒之于外？
“你说的那个大庭广众下说自己不喜欢异性的是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你知道，在初三的时候有人以为自己很浪漫，在街上直接就对着林雪晴表白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林雪晴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就对着那个男生说‘我对男生没有兴趣。’。当时因为这件事林雪晴还被她爸妈拉去做心理辅导了。”
“……真的？”
“真的，我拿我下半辈子那个不知道是男是女，是高是瘦的另一半的50年寿命做保证！”
白楚听到这不明所以的誓言白了他一眼。
“我说，白楚，这几天都是，我说什么你都没有兴趣，但是一提到班长的事情就会和我聊下去，你不会对班长有兴趣吧？”
“没有。”白楚瞬间就回答了。
“切，没意思。我还以为你这阿飘终于要变回人了。”
黄子健对这件事没有了兴趣，转为说了其他的话题。
接下来的话题，白楚都兴致缺缺。
她还在想着林雪晴的事情。
她很少会思考自己性别带来的问题，这些问题她上一世的18年经验并不能带给她答案，所以她总是把这些放到脑后，总是逃避着问题。
但总会有人会提到这些。她以原本的外貌走在路上的时候总会有男生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有些时候她去买菜的时候一些阿姨也会说：“以后谁娶到你那么懂事的女生就有福了。”，就连格洛莉亚，偶尔也会询问她恋人的问题。
这些事情分散在不同的日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让她不得不去想起这类的问题。
她自信她还没有因为这副身体而导致自己十几年的性取向改变，要问她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她肯定会回答女生。
只是……这样的话语说出来会带来巨大的麻烦，所以白楚从来不说出来。要是真的被逼问了，她也会昧着良心说是喜欢异性，只是喜欢的人暂时还没有。
毕竟唯有这样才能不会被所有人给注视到，唯有这样才能安心。
为什么林雪晴能够那么大胆地说出这样的话呢。
明明她也是个女生，她不可能不知道华夏的普遍认知是不会对同性恋有太多的宽容。
结婚生子，传宗接代这些事情几乎是刻印在了华夏人的DNA里。
可是为什么……
“白楚，喂……白楚？”
黄子健的手放在了白楚的肩膀上，让她突然惊醒，“干嘛？”
“我之前还以为你什么事情都没有，还以为班长是搞错了，你不会真的发烧了吧？要不要我和你去医务室？”
“不用了。”白楚连忙摇头。
“我看你好像没有精神的样子啊？”黄子健一脸狐疑。
“说了没事就没事。”白楚继续拍在桌子上，没有再去管他。
黄子健一点都没打算放过白楚的样子，直接站了起来，打算直接拉着白楚离开这里。
“不用！”白楚马上起身，警惕地和黄子健保持了距离。
现在的她，实在是不敢和任何人有所接触。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继续做阿飘，这样可以了吧。”就连那个没心没肺的黄子健，话语之间也忍不住带上了一点火气。
“对不起，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白楚低着脑袋，情绪低落。
“我知道，只是我怕你……算了，你也未必是那种人。”黄子健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没有再搭理白楚，而是和后桌聊起了校园里的其他八卦。
“对不起。”白楚又念叨了一句，趴在了桌子上，“对不起……”
她知道黄子健是关心自己，只是自己实在是无法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有些事情，还是要烂在肚子里。
最起码在自己能够接受莉雅这个身份之前，她会想方设法去把自己的秘密隐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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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高一教学楼的走廊上，林雪晴被人给叫住了，“林雪晴。”
那是她的同桌兼儿时玩伴兼好闺蜜，也是周三那会劝林雪晴不要去管白楚的人，张欣玲。
她们平日里都不会互相说全名，现在张新玲这样叫林雪晴，很明显，对方生气了。
张欣玲皱着眉头，把自己准备好的手机拿了出来，打开一张相片递给了林雪晴看，“雪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欣玲，你不怕被发现吗？”
林雪晴赶紧看了一眼周围，确认没有其他人发现这边的情况才松了口气。
“别管，你先看看你的表情！”
“我的表情？”
林雪晴一愣，也看向了张欣玲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女捏紧了一个阴柔男生的手，把他逼迫在墙壁上，从少女的脸上能够看到明显的愧疚。
这没什么啊？
她还以为自己像是莉雅那样，露出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表情。
“你是说男女授受不亲？这件事是有原因的……”她把白楚和白莉雅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这张呢？”张欣玲抿着嘴，一脸不高兴，把照片划向了上一张。
上面的那张，是周三那个时候林雪晴抓着白楚手腕的时候。林雪晴嘴角轻轻勾起，阳光正巧打在了他们身上，像是舞台聚光灯一样，将观众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们身上。
少女正巧侧着脸蛋，脸上挂着清纯的笑容，而男生则是一脸错愕，嘴巴微张。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引人遐想。
“你拍我拍得很好看诶。”林雪晴一点慌张都没有，反而把那张照片放大，欣赏着自己的美貌。
“……！”张欣玲像是踢到了棉花糖一样，浑身无力，最后，憋足了力气，她别扭地提问了一个问题：“你记不记得，去年我和你表白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记得啊，我说我有了喜欢的人。”林雪晴脸上有点尴尬，她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好闺蜜到底想要说什么。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她还不至于尴尬，毕竟她是被告白的人，而她对大部分对她表白的人都不会产生太多的想法，依旧会和以往一样对待他们，无论男女。
只不过其他人很少会像以往那样对待她。
“那你还记得初二那年有人和你表白的时候，你说什么吗。”张欣玲脸上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幽怨。
“我记得，我说……”林雪晴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不喜欢男生，我喜欢的对象是女的。”
“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你说过，那个人不是男生。这些都是你骗我的吗？你这样还不如直接和我说你不喜欢我！”
张欣玲捏紧了拳头，把周三开始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亏自己去年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有了机会，结果……
而那个叫做白楚的人，才接触了多久，就让林雪晴那么上心。
她觉得自己遭受了欺骗，更准确地说，是戏弄。
如果初二那会林雪晴没有说出那样的话，没有和她分享表白的事情，那么她就肯定不会告白！
“可是我确实对白楚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啊。”
林雪晴有点哭笑不得，把张欣玲的手机放到了她的口袋里。
“更何况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喜欢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我自己的错觉。”
毕竟，那样的存在实在不似凡人，而这个世界是没有那么多超自然现象的。
或许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在夏天里的一次不实在的幻想。
这样想着，她的思绪回到了好几年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