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前脚赶到，夜玄正好推开了松萝的房门，两人四目相对，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望着门外气喘吁吁的瑶光，夜玄心中疑惑不解，依照游戏的剧情，她此刻应该在后山练剑才是，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坐在圆桌旁的松萝，但很快又否定了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瑶光绝不会是来找她的。
她们的关系夜玄是清楚的，那个刚到青春期的少女与这位对她有着诸多要求的师父始终不合拍，即便是这次上山，也是他先问起的……
门外瑶光在看到夜玄的那一瞬间，脑袋立刻就冷静了下来，那些原本想说的话一时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就是再怎么冲动，也做不到当面质问师父和夜玄是否发生了什么。
一番思考以后，瑶光穿过夜玄的身旁，转而向松萝行了一个礼，吞吞吐吐道，“我……我来给师父请安。”
见此一幕，夜玄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他所了解的那个瑶光，就是到了最后，也是一个宁愿跟着自己这个初次见面的江湖浪客浪迹天涯最后殒命，也不愿回到师父保护之中的叛逆少女。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松萝在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同样愣了半晌，良久后，她尽力压抑住激动的情绪，转头看向了夜玄，“夜少侠，烦请你先回主殿，我那大徒弟会安排好你的住处，至于瑶儿，我有事要与她说。”
夜玄自然知道眼下的情况自己留下来也只是坏了气氛而已，于是将房门掩上后轻声离开了。
来到主殿后，他果然在那里见到了早已候在那里的茶山大弟子叶青。
“请问，是叶青师姐吗？”
“嗯，夜少侠，师父都吩咐好了，您请随我来。”
两人礼貌地问候了一句后，一同上了路。
一路上，叶青总是时不时向夜玄投来好奇的目光。
夜玄当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毕竟，山上与瑶光关系好的，也就只有那个一起练剑的雨雾师姐，除此之外，就连她师父都管不住她的。
如今瑶光突然带着自己这个新结交的朋友回了茶山，所以她对自己感到好奇自然也是有道理的。
夜玄为了在山上留下一点好的印象，主动开口.
“姐姐，有什么事的话但说无妨。”
叶青一看夜玄这反应，顿时兴致更盛了，“让你看笑话了，我就这性格，夜少侠切莫怪罪。”
“无妨，江湖人行走江湖少不了被指指点点，早就习惯了，况且姐姐又无恶意，何来怪罪一说？”
“好好好，姐姐就喜欢你这性格，往后在这山上，有什么需要，尽管与姐姐说。”
或许是听着觉得舒服，叶青那自来熟的性格顺手就接下了姐姐这个称呼。
接着，她便向夜玄询问起与自己那小师妹相识的过程。
夜玄也没有迟疑，只将自己英雄救美反被美人救的戏份说给她听，却不说后面发生的其他事。
叶青听完以后不禁笑道，“难怪我那小师妹如此信任你了。”
“请姐姐赐教。”
“以我那小师妹的性子，你若是真救了她，她最多也就当你是恩人在心里感动一会，可你救人不成反被救，这一来一往便消除了她心里的隔阂。”
“就是这事让姐姐笑话了。”
“怎么会呢？小师妹能有这等缘分姐姐连羡慕都来不及……”
两人一路闲聊至目的地后，叶青一推开门，夜玄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檀木香。
探头看了一眼，房间内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照射在那张柔软的木床上，侧过身看去，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
一切似曾相识，可那些无足轻重的细节在他记忆里却是有些模糊了。
也许关于游戏的记忆似乎到此就结束了，可今天瑶光和松萝的一幕，让他来了兴趣。
反正都已经准备另走一条新的路了，他也想知道如果没有按照游戏剧情发展会发生什么，于是回头向叶青问了一句。
“这屋子打扮成这样，之前住的人呢？”
叶青一边帮忙打扫着房间里的灰尘，一边解释道，“原本是应该有的，但这些年来，茶山收不到新弟子了，这房间也就年年打扫，年年放灰。”
“这么说来的话，那不是很可惜？”
“不可惜，师父曾说，等哪天收不到新弟子，也就说明天下太平了。”
“……”
“起初我还不懂，后来才知道茶山的弟子都是师父收留的孤儿，对师父来说，我们就是她的孩子。”
“抱歉……”
叶青眸中闪过一丝意外，而后淡淡一笑，“没关系，你能有这份心就够了，何况你的路未必就比我们好。”
听着叶青的话，夜玄忽然就愣住了，他有些尴尬地问道，“那瑶光也是了？”
“嗯，她是师父收的最后一个弟子，不过也正是如此，她的内心也是十分脆弱敏感的。”
叶青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而后又看了夜玄一眼，见夜玄没有打断她，居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接着说道。
“我们这些人其实不怕惨的，但我们怕没有比我们更惨的，我第一次上山，宗门就只有我一个弟子，我心里会感到不安，会感到不公，等二师妹上山以后，明明她已经那么惨了，可我居然有点庆幸，庆幸我不是最惨的那一个，我也曾为自己有过这种想法感到自责，但后来我知道每一个山上的弟子都有过这种想法，只有瑶光师妹，我们都不清楚她的想法，师父让她下山，也是想让她能历练心性……”
说到这里，叶青看向了夜玄，“但小师妹似乎找到了另一条路。”
夜玄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怪不得叶青说自己的路未必比她们好，合着这才是瑶光跟着他一路的原因？可怜他还一直以为游戏里的第一个女主跟着自己是因为主角光环。
或许，从进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放弃这一切只是个游戏的观念。
“所以，你应该明白了吧？”
“明白什么？”叶青的再次开口让夜玄不明觉厉，他仔细翻找了一遍脑中所有的记忆，却没有找到答案。
“你与小师妹相处的时间只有那么几天，她却愿意将你带上山来，所以师父怀疑你对她施展了什么妖法，不过，你能出现在这里，说明你通过了检查。”
“就算如此又能说明什么？”
“当然不能，但雨雾师妹与我说了瑶光在得知你和师父在一起后的反应，我就知道，这件事只剩下你的选择了。”
“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事？”
其实夜玄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但他还是不愿承认，因为记忆中根本就没有自己拜师茶山这一条线的，甚至松萝都没有与他提起过这件事，在所有的剧情线中，茶山都只是一个过客。
“明天你就知道了。”
叶青说完以后，便转身出了门……
入夜。
月上柳梢。
松萝房间传出几声轻轻的呜咽声。
透过房门上油纸依稀能够看见两道的身影。
那夜，她与师父敞开了心扉，说了很多从没有说过的心事。
也许以前她会因为内心的倔强想要与夜玄远走高飞，但死过了一次以后，她看开了很多事。
平平淡淡才是真。
所以当师父告诉她要收夜玄为徒的时候，她没有像游戏中那样以死相逼。
甚至于说，这一世，她希望能够借助师父和众位师姐之手将夜玄牢牢握在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