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浮雕持续的流动画面,和脑海内翻腾的庞大信息量,被掩藏的真相逐渐一一向芙莲娜展现,并且还向着更难以接受的方向划去。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不光是人族才是真正挑起战争的一方,是背叛的白眼狼,是发起侵略的恶人,更是说明创世女神的立场问题。
创世女神创造了魔族,又创造了人族,接着任由人族对魔族发动战争,甚至创造出勇者帮助人族屠杀魔族,最后将魔族赶入了边荒废土里自生自灭,已经完全可以称为神明失格了。
创世女神压根无法代表正义善良,女神的形象在芙莲娜的心中渐渐崩坏消逝。
芙莲娜不愿相信自己所推理的结果,这几乎把勇者一直坚持的准则彻底毁灭,将一直坚信的真相完全推翻,芙莲娜真正意义上的彻底失去了战斗,以及活下去的理由。
芙莲娜不禁开始质问自己,过去所做的所有难道不过是成为了恶的帮凶,就连女神也是邪恶的教唆者?
“不可能!都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女勇者一拳打向浮雕,流体形态的浮雕灵活地躲开使芙莲娜打了个空,反而失去平衡差点栽倒。
芙莲娜不能接受事实,她更是不敢接受事实,艾瑞丝给她展示的历史必须是假的,否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活下去。
芙莲娜颓废地坐在地上,她突然感觉有点喘不上气来,或者说因为情绪在剧烈波动导致她呼吸的频率变快变高,同时脸颊上有些许液体流过的触觉,迷茫的勇者伸手擦拭而过,傻傻地放进嘴里一尝味道咸咸的,毫无疑问是泪水。
难道说,自己是流泪了吗?可是她又为什么要哭呢?
这一切都是魔王的诡计不是吗?自己才不会被这么简单的骗术欺骗了,都不过是艾瑞丝为了控制她的计划而已。
如果仅仅是浮雕芙莲娜还能欺骗自己,反驳艾瑞丝,但是回想到进入禁地前在黑暗空间里勉强生活的精灵一族,他们的存在便是最为强而有力的证明。
不仅证明人族的宣传和历史记录的虚假,人类的说法是精灵族帮助抗击魔族后被屠杀。
可事实明显并非如此,精灵与魔王艾瑞丝相处融洽和谐,结合浮雕记载的历史,所有的线索都力挺了艾瑞丝和浮雕所说的才是历史真相的可能性。
芙莲娜试图站起来,止住哭泣,她依旧不希望在艾瑞丝面前表现得脆弱,但是泪水仿若断了链的珍珠不断摔打在地面溅射而开,女勇者瘫坐在地无声地哭泣,她失去了为之奋战的意义,为之坚守的一切,正如魔王艾瑞丝与她第一次见面时所说一样。
“你真的是一个提线的木偶,不是吗?”
是啊,勇者芙莲娜不过是一个空洞的,连活着的意义都需要他人赋予和灌输的人偶,坚信着错误的信仰,过着被谎言编织的生活还浑然不自知,并愚蠢地为之努力卖命。
艾瑞丝一言不发站在一旁,静静地欣赏崩溃的芙莲娜,从芙莉儿那边传来的反馈和灵魂契约的效果,她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勇者从内到外的瓦解。
实力强大不可一世的勇者,露出如此失魂落魄的可怜模样极大地满足了艾瑞丝的成就心,更重要的是芙莲娜完全混乱的意志已经足够令艾瑞丝支配的思想,可以说一直以来的计划终于要完成了。
芙莲娜红润的脸颊被咸湿的泪水打湿,过量的信息冲击和窒息般的痛苦都成为了她泪水滴落的原因,冰冷的泪痕遍布在俏脸之上,诉说着此刻勇者痛苦又纠结的内心。
芙莲娜的琥珀色眼眸不住地流泪,曾经充斥着坚毅,温柔的有神眼瞳已然化作空洞。
过去为人类而战后被背叛,为女神的使命而战后被欺骗,芙莲娜再也无法自己走出这从头到尾充斥着虚假的人生,她需要一位引领者告诉她新的方向。
“没关系的~”魅魔温暖有力的双臂从勇者身后环抱而过,粉红色的魔力播散在空气中给予她无与伦比的柔情,“芙莲娜被欺骗真是可怜,但是没关系,我会帮助你的,你需要做的就是放空心神把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就好。”
芙莲娜迷茫地眨了眨眼,比起人类和女神,即便艾瑞丝也骗过自己,可是魔族是被侵略的一方,算作情有可原不是吗?
“交给主人你,就好了吗?”
芙莲娜猛然捂住脑袋,一阵刻骨铭心的疼痛传来,被创世女神赋予的“道德准则”与被灌输的“绝对不会伤害人类,相信人类”的命令相互剧烈冲突起来,以勇者的灵魂为战场疯狂争夺着控制权。
“芙莉儿,芙莲娜发生什么事了!”
艾瑞丝没有预料到眼前发生的意外,立马松开勇者拉开距离。
芙莲娜的身体突然散发出刺目的闪光,伴随着庞大的能量波动,勇者的体内仿佛被触发了某种禁制导致暴走。
“小心……!”
芙莉儿的声音一闪而逝,下一秒艾瑞丝便丢失了与芙莉儿的感知。
身为“摄魂人偶”的芙莉儿居然瞬间失去了对芙莲娜灵魂的监控,现在更是失去了联系生死不知,艾瑞丝意识到情况正飞快变得异常棘手起来。
灵魂契约同时被屏蔽压制,正如同当时在婚礼舞台上别无二致,但是艾瑞丝十分确信此刻与那时不尽相同,此时此刻发生的状况并非来源于芙莲娜的主观。
芙莲娜身体绽放的光华抵达了巅峰,最后化作一层半透明的人形光芒附着覆盖在女勇者的体表。
艾瑞丝面色逐渐凝重,粉红色的魔力毫不保留地释放体外准备好战斗。
毕竟面前芙莲娜的状态和浮雕记载的一类情况十分相似,被称作“神选之人”,简单来说就是创世女神借助信仰之人的肉身展现神迹。
如果记载无误,那么眼前控制着芙莲娜站起身来,和自己对峙的存在毫无疑问是——
“好久没有下凡玩儿玩儿,真是令人怀念啊~你说呢?小~魅~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