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呼唤如细沙般滑落。
“芙……蕾雅……”
尚未成形即刻被新一波汹涌的贴贴冲散。
视野里的月光、花影、她，都开始剧烈晃动，仿佛世界正于我们紧贴的肌肤之间晕眩旋转。
温热的黑暗淹没了所有声音，只余下彼此急促的心跳在耳际擂鼓。
仿佛两座孤岛在夜色里互相辨认、彼此叩击。
月光如清泉流淌，在芙蕾雅微凉的肌肤上铺开一片银光。
我嗅着她颈间紫藤花的暖香，又甜又腻，几乎要使人沉溺。
视野里，花影重叠如朦胧的油彩，唯有她锁骨间那根纤细的银链。
随着每一次细微的起伏而晃动、闪烁。
如暗夜里唯一不眠的皓月，执拗地在我迷蒙的视线里刻下清冷的轨迹。
突然，芙蕾雅轻轻仰首，那点银链的微光倏然沉入她颈窝的暗影里，如同最后一颗星星隐入云层。
仿佛某种温柔的预兆，周遭的黑暗骤然变得浓稠。
温柔而不可抗拒地漫涌上来，悄然淹没了流淌的月光。
也渐渐吞没了她肌肤上微凉的银辉。
最终，黑暗温柔地吞噬了所有月光。
晨光刺破花瓣的缝隙时，我裹着芙蕾雅的外袍坐在梳妆镜前。
她跪在身后为我梳头，象牙梳齿卡在某个顽固的发结里，扯得我嘶嘶抽气。
“别动。”
她膝盖压住我想逃的裙摆，指尖却放得极轻，声音也轻的像羽毛。
“昨夜弄潮的勇气去哪了？”
镜子里我的耳朵瞬间红透。
“那、那是魔法失控！”
“哦？”
梳齿突然松开，她俯身把下巴搁在我发顶。
晨光里她的紫眸像浸透蜜糖的葡萄，倒映着我强装镇定的模样，
“那现在...要不要再失控一次？”
我猛地弹起来，袍子滑落半边，露出白嫩的肩。
芙琳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好像没睡醒的样子。
看到我露出的肩，疑惑地问到，
“姐姐的衣服怎么拉下来了？”
我慌忙拉上袍子，遮住粉嫩的肩膀。
“不小心的喔！”
芙琳走近了我，可爱的小脸上却有一点点黑眼圈。
她可爱地摆弄着头上的白色发卡，看着我的头发，突然说到，
“可以给月璃姐姐戴个发卡吗？”
“可以哦。”
芙琳踮着脚往我发间别白色发卡。
她粉色的指尖微微发抖，水晶发卡第三次从我的鬓角滑落。
"笨、笨蛋月璃姐姐！”
她突然把脸埋进我肩窝，声音闷闷的，
"头发都不乖乖听话..."
我低头看见她浅金色的睫毛上挂着细碎泪珠，像晨露中的蛛网。
她身上还带着被窝里的暖香，小熊睡衣的耳朵软趴趴搭在我手臂上。
"芙琳..."
我刚开口，她就猛地抬头，用嘴唇堵住我的话。
这个吻带着咸涩的泪水和草莓糖霜的味道，笨拙得撞疼了我的牙齿。
她紧紧攥着我的衣领，仿佛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你...你要把这个带走！"
她抽噎着往我手心塞了个东西——是只歪歪扭扭的刺绣小熊，针脚里还缠着几根金色发丝。
"我、我偷偷用魔法把头发缝进去了...这样你就不会迷路..."
她突然打了个哭嗝，整张小脸涨得通红。
我忍不住笑出声，被她气呼呼地捶了下胸口。
"不许笑！"
她用手背胡乱抹脸，泪水却越擦越多，
"要是...要是你回来时小熊变瘦了，我就把你关进地牢！永远永远不放出来！"
我看着她的泪眼朦胧，发现她连哭都是骄傲地仰着下巴。
「我也有点想哭了……」
阳光在她泪水中折射出细小彩虹，落在我们相贴的掌心。
"小熊会监督我按时吃饭的。"
我用拇指擦过她湿漉漉的脸颊，
"而且..."
突然从背后伸来的手臂将我们一同环住。
芙蕾雅的下巴轻轻搁在我发顶，她身上还带着昨夜夕颜花的冷香。
“要坚强哦，芙琳……”
小公主看看姐姐又看看我，突然扑上来把我们撞得踉跄。
三个人跌坐在晨光里，她毛茸茸的脑袋使劲往我们中间钻。
"要…要每天都要想着我！”
她抽噎着，哭成了小花脸。
城堡大门前，芙蕾雅正为我整理行装。
芙琳却突然挣脱女官的手，光着脚丫啪嗒啪嗒冲过来。
她涨红着脸拽低我的衣领，在锁骨上狠狠咬了一口。
"这、这是契约魔法！”
她气喘吁吁地宣布，泪珠还挂在腮边，
"敢违约就会疼！"
我小心地在她同样位置轻轻回咬，也留下个浅浅的牙印。
她呆住的表情可爱极了，连哭都忘了。
我的小脸贴了贴她发烫的脸颊，
眼角不经意间的湿润同样湿了芙琳的脸颊。
“契约无效哦！”
“月璃姐姐大坏蛋！”
芙琳赌气般的咬住我的耳朵。
“别……我错了还不行嘛”
敏感的身体又颤抖了一下，逃离了与芙琳的怀抱。
马车启动时，两个身影在晨光中渐渐重合。
芙蕾雅挥手的幅度优雅得体，如果忽略她攥皱的裙摆。
芙琳则完全不顾形象地追着马车跑，直到被台阶绊倒。
"月璃大笨蛋——"
她带着哭腔的呐喊惊起飞鸟，
"最、最讨厌你了——"
我握紧口袋里的小熊，发现刺绣背面用金线歪歪扭扭绣着。
“要当芙琳一辈子的俘虏！”
我好像听到她可爱地说着。
马车转过山丘时，我忍不住再次掀开窗帘。
远处城堡露台上，一个小小的金色身影还在拼命挥舞着什么
——是芙琳的小熊手帕。
阳光把那抹金色照得闪闪发亮，像黑夜中最后的萤火虫。
"小姐要看看这个吗？"
车夫突然递来个精致的小盒子。
"那位紫头发的小姐让我等马车走远再给您。"
盒子里静静躺着两样东西。
一枚镶嵌着紫色水晶的发卡。
还有——我的脸轰地烧了起来——是昨夜被芙蕾雅故意扯断的珍珠项链。
此刻已经被细心修复，每颗珍珠都泛着柔润的光泽。
发卡下压着张纸条：
「给月璃：
珍珠我重新串好了，就像把昨夜散落的月光一颗颗捡回来。
虽然我们相处的时日不多，但是月璃带给我的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
还有好多好多话没说完呢，但现在我只求，不要忘记我哦……
——芙蕾雅」
指尖抚过字迹时，项链微微泛起淡紫色的微光，好像在回应着我。
车窗外，初开的野蔷薇掠过视线。
我咬着嘴唇笑起来，可眼泪无声地落下。
我抽噎着自言自语，
“怎么会忘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