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晚,黑色周末前的最后一个周四。姐姐安排的一群秘密特勤给和我们争吵的美亚注射了镇静剂。姐姐说只是让她安静下来,把她送到暮邦城的烈焰所无法触及的地方,这是在保护她。”
“可是你们根本不知道,后来隐歧美亚怎么样了。对吧?”
听着正则描述着那晚的经过,联想到黑色周末时美亚的遭遇,艾莲娜怒火攻心差点随时要骂出来。可依旧保持努力地保持着冷静的情绪继续装穹弈,但嘴上也难免要挖苦下那隐歧夫妻二人:
“到头来。你们俩对家族事务的话语权甚至不如隐歧美亚吧?不然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黑色周末一次,现在又一次。这回干脆摆烂准备开个新号。”
“我们是在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对自己的家人,而且还是个孩子做这样的事。”
树理对这一切依旧难以置信,嘴里抱怨着,心中也埋藏了这一切不过是误会的侥幸心理,至少这样她心里会好受些。
“海伦娜·隐歧么......你们很清楚她脑袋里的人是谁对吧?”
可艾莲娜就如同带了集束炸弹一般,自打出现后就接二连三地引爆把隐崎夫妻俩炸得头晕眼花。
“是......是谁.......”
“不是......你们......”
艾莲娜简直无法相信这两人掌握的信息居然少成这样,看来此前隐歧家族内部的矛盾就已经到了某种不可调和的程度,爆发冲突是迟早的必然。她蹲下来对隐歧正则说:
“还是你的母亲。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就能逃脱母亲的魔爪么?事实上你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中,她成为了你们的梦魇......”
在艾莲娜这番言语中,正则的狼狈被展露得一览无遗,他为了这个位子处心积虑,只为证明自己不像母亲所斥责地那样无能。然而,这一切幻想却被眼前这只“飞蛾”无情地击碎。
“她作为隐歧贵江死掉的那一天,海伦娜成为了第二个她。而在海伦娜用枪把自己脑袋打穿那一天,美亚成为了下一个容器。我为了她不惜和自己家里人能吵的全部吵了个遍,而你!隐歧正则!你这个一切的罪魁祸首!暮邦城第一大孝子却在深夜和你那貌美如花的老婆鸳鸯戏水!”
此前积累的那些怨气在此刻心急如焚之时终于爆发了出来,这回是艾莲娜揪着正则的衣领怒吼道。树理见此情此景赶紧跳出来拆穿了艾莲娜的身份:
“艾莲娜!请不要这样!你需要什么帮助,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眼见身份已经被揭穿,艾莲娜这才终于摘下自己的面罩兜帽露出与自己现在副与咬牙切齿表情完全违和的脸。
“顺便说一句,神话故事里阿芙洛狄忒的丈夫是赫菲斯托斯,这个比喻一点也不浪漫。”
已经展露自己面庞的艾莲娜也干脆用回自己原本的声线挖苦正则。随后站起身来对着落地窗外那霓虹晕染的城市要求道:
“我只打算救美亚,至于隐歧贵江,我没义务把事情做得面面俱到。我需要Rebirth系统的原型芯片,最好还有技术资料。”
“这没意义......如果真是Rebirth系统导致的话,美亚已经没法挽救了。没人成功过。”
正则沮丧地将自己蜷缩成一个球,用绝望的语气仿佛一切如命运般无法忤逆。
“那些只是你的想法!我也不想听你的推论,把芯片给我!如果你不想见到一个老气横秋女儿的话!该死的!那是你女儿!为什么非要我来替你着急!”
片刻后,艾莲娜猛然意识到自己太过上头说了太多过分的话,看着蜷缩在那边的正则,就好像在看过去的自己,过去那个懦弱且绝望的自己。只是相比之下这个男人的生活实在比过去的阿尔忒弥斯要优渥太多。也因此她只能做到那简单而潦草的共情。
“对不起。正则叔叔、树理阿姨。我是Rebirth系统的受害者,我知道那是种什么感受,那会带来什么。所以我不希望她步入后尘,我必须‘医治’好美亚。美亚是属于美亚的美亚,我决不允许有人与她共享自己,即便那是她的长辈。”
经过艾莲娜的晓之以理和动之以情,树理这时才再度开口:
“艾莲娜。我们虽然没有跟进过Rebirth项目,但我们深刻明白一点,Rebirth项目下的一系列进程,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我想,妈主动自杀,也一定基于这一点。最后她一定会彻底消灭美亚的意识,彻底占据那副躯体。所谓‘共享’自己,即便算退而求其次,也只是天方夜谭。这不可能的。”
艾莲娜迟疑了。树理并没有说错,这也是她最害怕听到的消息。经过一个下午的运算推理,艾莲娜从算法中隐约意识到Rebirth用的是一套不可逆的方案,心怀侥幸的她甚至还推导出了证明过程来终结自己心中侥幸。单从理论角度来看,拯救美亚注定了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即便知道这一点,她也仍自欺欺人地希望寻找其他的可能性,即便它大概率不存在。
“我不管。我只要原型芯片和资料。”
此时此刻,艾莲娜也只能佯装出一副蛮不讲理的任性姿态来说服隐歧夫妻二人,更是说服自己,倘若诉诸理性带不来改变的话,不如就全然不顾地交给冲动好了。
“而且,那共享不是退而求其次,也不是天方夜谭。而它决不能发生!”
见艾莲娜如此坚决,夫妻二人终于还是坦白事情最后一层真相:
“妈在黑色周末时期毁掉了所有的原型芯片和技术资料,她害怕留下把柄。甚至科研人员们......卸磨杀驴,阿萨·希尔也是其中之一。”
坏消息接二连三袭来,几乎要将艾莲娜所有能想到的路全部封死。
“是么。那算了,毕竟是你的女儿。就这样吧......”
艾莲娜转身便带上面罩准备开窗离开。可这时树理还是叫住了她:
“等等。或许还有别的线索。我们能单独谈谈么?”
“这种事你不该问我。”
艾莲娜回答完便扭头将面罩对向正则。
“不,我送你走正门离开。”
“正门?你让我走正门?我更喜欢从高处离开。”
“拜托了......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所有。”
看着树理近乎坑求的神情,艾莲娜无奈地朝门外走去:
“去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