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长大该是什么感觉?”
一片蔚蓝的海边,林宴踩在细腻的沙滩上,面前一个背对着他,穿着蓝色背带裤的小男孩,发出了质问。
“你……”林宴开口想说话,却是发不出声音。
下一秒男孩消失,原地又出现一个大一些的男孩,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和破了一个洞的鞋子,同样背对着林宴,他淡淡地开口
“活着很难,你能熬下去的吧?”
林宴一开口,喉咙像堵着一块石头,还是发不出声音。
身着破烂的男孩也消失了,一个穿着朴素的男孩出现了
“有啥过不去的,看看他们啊。”
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是一个穿着洗到泛白马甲的老太太,老太太牵着几个孩子的手,对着林宴温暖地笑着。
林宴发了疯似的扑上去,但是等他走到跟前时,老太太化成了光点消失了。
那群孩子还杵在原地
他们异口同声的说着
“阿宴哥,你害死了李奶奶……”
“阿宴哥,你得去坐牢……”
林宴抱着头,声嘶力竭地开口呐喊,可是喉咙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多久,孩子们也消失了,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男孩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他也背对着自己,低着头,一言不发。
少年的对面有很多人初中,班主任,同学,校长,他们议论纷纷
“看你平时阳光开朗的,没想到是这种畜生……”
“你不配做我的学生,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能这么禽兽不如……”
“李老师家里有钱有势,你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真下头,男生的脑子张裤裆里吗……”
背对着自己的少年抱着头蹲在地上,无声地嚎哭着。
下一刻,所有人消失,只剩下蹲在地上的校服少年,少年缓缓起身,身上的校服变成了囚服,他转身,手中出现一个相框,面对林宴,
相框里,赫然是李奶奶的黑白遗照,照片里的她微笑着,仿佛是在每个卖完破烂回家打开院子门的瞬间,少年缓缓开口
“我们,该怎么办?”
少年的身后,从那个背带裤男孩到校服少年依次出现,他们都转过身,死死的盯着已经歇斯底里的林宴,一起开口
“我们,该怎么办?”
林宴起身,看到这一张张脸,分明是每个时期的自己,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开始失控,从崩溃大哭到癫狂大笑,再到满脸狰狞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搭在林宴的肩上。
“小阿宴啊,你在这里干啥呢?别玩太晚,奶奶我先回家咯,今天吃鱼汤。”
李奶奶的身影沐浴在忽然出现的夕阳里,扬了扬好心钓鱼佬送来的几条大小不一的鲫鱼,夕阳把她苍老的脸映的熠熠生辉,连额头的皱纹都是那么温暖。
“奶奶,我……” 林宴跌跌撞撞地向李奶奶的方向奔去,泣不成声。
“瓜娃子,哭啥子,人这一辈子,苦也好,难也罢,没啥子好怕的。”李奶奶抹掉林宴脸庞的眼泪,依旧微笑着看着这个苦命的孩子。
“瓜娃子,不管咋样,活下去,要坚强。”
随着李奶奶的脸化作光点消失在夕阳下,林宴的身后又传来几道声音
“阿宴哥,我永远相信你,喜欢你,等着你。”说话的是沈曼,她英气的脸庞在语毕也慢慢消失了。
“阿宴哥,我嘴笨,但你永远是我大哥。”沈杰瓮声瓮气的说完,也挠着头憨笑着消失在夕阳里。
“林宴,没啥过不去的,向前看。”小军叼着烟,拍了拍林宴的肩膀,也消失在空气中。
忽然,所有的景象随着夕阳消失了,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李清颜的身影从黑暗中突兀地出现,刘秘书在她身侧,一把掐住林宴的喉咙,把他掼在地上。
李清颜满脸深情地凑上来,红唇扣在林宴的唇间,撬开了他的牙关,渡进来一颗火热的东西,那颗东西炽热无比,灼烧着林宴的没一个细胞。
“啊!!!!”
林宴从梦中惊醒,床单被汗水画了个“人”字型,整个人仿佛刚刚从湖水里捞起来似的。
喉咙里的灼烧感愈演愈烈,那种骨头里的麻痒感也有些暴躁,挣扎起身,走到桌前灌了大半杯水,林宴的燥热缓解了一些。
打开门,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林宴贪婪地呼吸着夜晚带着凉意的空气。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走进屋子拿出了一包之前小军来吃饭落在这里的半包烟。
笨拙的点上,辛辣的味道呛的他眼泪汪汪。
轻轻抹掉泪珠,渐入佳境的林宴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
之前一直抵触这些东西的林宴今天也不再多虑什么,他需要一点麻木,需要一点慰藉。
又跑去拿了一罐冰镇的啤酒,这是小军送外卖的时候,几个醉鬼硬塞给他的一打啤酒,一直在后屋破旧的冰箱里冰镇着。
打开易拉罐,冰凉的液体顺着林宴的喉咙长驱直入,驱散了大部分的燥热,那一丝快意也冲散了林宴心头的阴霾。
“长大的感觉真是烂糟糟啊……”
两口喝完了一罐啤酒,林宴靠在门上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