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道友......出手相助。”楚小婉撑着起身行礼。
万类阁不是什么大派，一共几十个人，她都认识。眼前这个人她从没见过，但无疑实力强劲；见面又出手帮了自己，一声道友是必要的礼数。
“......道友？”来者想了想，“啊对，你是新弟子吧，我是睡了好几年么。”
她伸手探进怀里，稍一摸索，提出个玉牌举在身前；楚小婉看了一怔，虽然材质不同，但形制和朱柚的一模一样。这东西她也有的，师尊每收一徒，必亲自琢玉相赠，有点类似地球的学生卡。
“万类阁姬照夜......”楚小婉差点跳起来，“你你......您原来真的存在啊？！”
“我当然存在了？”来者好像比她还惊讶。
姬照夜在万类阁是个都市传说般的名字，她是师尊叶凌心的第一个，也是最出色的弟子。据说她开智十年进第五境，五境修为入江屠蛟，阳火炽烈，水汽蒸腾隔江不见人影。二十年进第六境，渡雷劫时转守为攻，光焰将劫云贯穿吹散。当时正值夜晚，暴雨雷声忽然止息，山顶金霞灿烂，方圆十里以为太阳提前升起。
总之在师兄师姐的口述中，这是个......演义主角般的人物。但如此神人居然在修行时入魔，妖力反噬，受重伤而长睡；楚小婉曾坚定认为她并不存在，就是师尊激励大家，随口编的，跟“上一届学长学姐......”差不多。
这太扯淡了，二十年进第六境，然后入魔把自己入昏迷了？以她前世当宅女的记忆，就好像勇者拯救世界拯救到一半......喝凉水呛成植物人了。
但现在大师姐就在眼前，传说生生的变成了现实。
她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人，但这么看，第一反应就是“好美”。她有前世的记忆，地球是超常刺激的时代，超现实的帅哥美女天天刷屏。可大师姐是古希腊雕像那种美，双腿纤长有力，肌肤红润白皙，黑缎似的长发束起，眉眼光彩中透出力量；每一部分都出挑，却不逾距，好像人类之美标准的一个范例。
除此之外......楚小婉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一马平川。其实自己也不矮，按前世的标准，有一米六.....可结合这分量的不同，被大师姐一衬，简直像个萝莉。
柚子就更别提了，只能吃开心乐园餐。
“我刚醒不久，沐浴更衣之后四处转转；”姬照夜看看身旁刚醒的朱柚，“感觉不对就来看看，能帮到你真是太好了。”
“全靠大师姐救命，”楚小婉举起双手，“师姐威武！”
她是真的感激，现在想想全是后怕；她从来没给人护过法，一旦失败且不说自己，柚子肯定是危险了。
“其实你做的蛮好的，我不来你应该也能解决，谈不上救。”姬照夜说，“同门师妹啊......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朱柚，大家都叫她柚子。”楚小婉指指旁边，眼里已经快冒星星的师妹，“我叫楚小婉。”
“师姐你真的劈开过山么？还有河水倒悬是真的假的，太潇洒了，简直是神仙气度。”柚子带着朝圣般的亢奋举手，“先天阳火真能烧出熔岩湖么，那岩浆烫不烫？还有衣服为什么不会烧起来？”
“那是前辈给我礼貌一点......”楚小婉在她头上轻轻敲了敲。
不过她心里倒是放松了，这孩子又闹腾起来，说明她彻底没事了。
“没有劈开山，也没有河水倒悬，”姬照夜倒是一点不生气，“神仙气度也不好玩儿。至于衣服，是会烧起来的。”
“说起来你俩怎么自己在突破？”她看向朱柚。“还难受么，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现在才想起这茬，自己印象里的师尊，是个对徒儿甚至保护过度的人。击碎劫云的那次，事后被师尊说教好久，罚整理了好几天仓库。
“平稳的做不行吗？！”当时叶凌心的吼声震耳欲聋，“平稳，平稳，说了多少次就是不听！你两个时辰都等不了吗？”
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辩解了，好像是没有的；师尊看着她呆呆的样子，气鼓鼓地走了。晚上她从仓库出来，发现自己的伙食多了肉汤面；那汤真难喝，因为师尊让后厨加了好几种补药，味道一塌糊涂。
她醒来后本想立刻去找师尊的，但叶凌心好像在闭关......如果是朱柚肯定会进去的，但她留了张字条就走了。
“我我我不知道，吃了楚师姐做的好吃的，莫名其妙就突破了！”朱柚哪有一点要休息的样子，简直兴奋得手舞足蹈。“我是不是快成为大侠了？我们啥时候去行侠仗义，杀死邪龙成为骑士迎娶公主？”
“为什么杀了邪龙就能迎娶公主......”姬照夜问。“还有骑士是什么？”
“不知道，楚师姐说可以。”朱柚很诚实。“骑士就是最潇洒最了不起的人，骑着羽翼天马，重剑长枪斩杀怪物和坏蛋。”
楚小婉尴尬的脚趾抠地，直想把这修猫拖回屋里，嘴里塞布条捆起来......给我留点形象吧！这样下去我会被，美得像妖怪的大师姐，当成奇怪的人啊！话说她应该的确也是妖怪吧......
“总之就是这样，我炒了个韭黄滑蛋。”她赶紧转移话题，“韭黄......韭黄就是韭菜在不见光的地方生长，会变成黄色；这孩子吃完就忽然突破了。”
姬照夜微微皱眉，进来时她就闻到浓郁的油香；两人不像说谎，屋里的确是刚炒了菜，桌上还有半盘子......楚师妹说的韭黄滑蛋么。但她想了想，几样材料都是很平凡的东西；灵气确实是有，但这能抵得上天材地宝，甚至让人突破玄关么？
“让我尝两口吧，”她脱下披锦大氅挂在椅背上，“尝两口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楚小婉心想师姐你这也太生猛了，我上化学课都知道，作用不明的试剂不能乱尝啊！现在师尊不在，要是你吃了也有什么特别反应，我和柚子俩小卡拉米......
“没事的，”姬照夜自己拿了双筷子，拉过椅子坐下，“虽说我现在的确弱了，应该也就剩到六境初。”
好吧，大师姐说没事，多半就是真没事。楚小婉心想第六境“神足”，达到这一层就能御气疾行，势如流云，跟F22战斗机似的。大师姐掉到F22战斗机的水平，叫“的确弱了”，全盛时可能是神龙巴哈姆特。
她看着姬照夜夹起一筷子，送进嘴里细细咀嚼......咽了下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但紧接着姬照夜的表情就变了，是一种......迷茫的表情；楚小婉完全没见过这种架势，好像一直以来信奉的经验崩塌，好比《三体》里的“物理学不存在了”。她正要问，姬照夜放下筷子，以一种完全的，进入未知领域的眼神看向她。
“你能不能，”姬照夜认真地问，“让我看着再做一次？”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楚小婉解释自己的震惊，简单来说，这道菜的效力接近等重的紫芝赤参！对她来说当然没有多明显的作用，紫芝赤参万类阁也不缺；但这菜的原材料是......不见光的韭菜，和稍微有点灵力的鸟蛋。这是什么可怕的提升，她搜肠刮肚想要一个形容，但想不出来；唯一能够类比的，就是上古女娲行在大地上，从尘埃中制造生命。
关键是，看朱师妹的反应......吃这东西是没有副作用的。师尊不给徒儿用药破关，就是害怕拔苗助长，药性的副作用影响将来。但这菜有什么副作用？吃了之后突破完立刻活蹦乱跳。
还有一点，她不好意思承认：她其实很讨厌汤药的苦味，感觉比战伤的疼还难忍。紫芝赤参熬的药是什么味道......这菜虽然也没到“神来之笔”的地步，但在她吃过的东西里，无疑是好吃的；放到大城中的酒楼也不掉份。
总之，要是楚师妹做菜都有这种效果，修行的规则都要大改；她不由得想象大家突破前，一个个在食堂干饭的样子，记忆中的修行概念整个颠倒了。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是仅此一次的奇迹，还是次次都能做到这种事。不过不管是哪种，她都打算立刻去找师尊，这是修仙界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这简单！”楚小婉环顾四周，“韭黄没有了，不过蛋还有，葱和青菜也有，我做个桂花炒饭行不？”
“什么都行，”姬照夜说，“我来帮你洗菜。”
两刻钟后。
姬照夜咽下一口炒饭，跟滑蛋差不多的美味。蛋没有直接打进饭里，而是炸制成丝，所谓“桂花”；青菜切粒，大葱切成葱米防止破坏口感。这不仅是放酒楼不掉份了，也就是材料所限；按楚小婉说的，若再加虾仁火腿，这道饭就能撑起一间馆子。
对此姬照夜基本赞同，菜式新奇，菜名风雅有意境，配上一壶茶，的确吸引顾客。
更重要的，药性方面，比滑蛋的药性还强些。难道是因为制作“桂花”，相对更麻烦些，所以对药性的提升更大？那要是用更好的材料，那些天材地宝的话......
“师妹，”她拍拍楚小婉的肩膀，“能陪我去找师尊么？”
“现......现在？”楚小婉有点惊讶。
三人都是一身的油烟味，她知道师尊是个不近烟火，生活清冷如林黛玉的人；而且她在闭关诶，这么打扰她好么？
“嗯，”姬照夜点头，“现在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