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时期的喜欢总是奇怪的,我们将它看的太过盛大与重要,在喜欢面前,每个人都变成了自卑的人,常常露出恶魔的一面来保护那个所谓的喜欢。我是如此,那个高傲美丽的阿月也是。
阿月先是滔滔不绝地与我讲了许多今天发生的事,她说今天她们有一个表演,可是裙子被不小心打湿了,自己的校服又在教室,于是瑾年便把他的校服给了她,她说这话时脸上有藏不在的喜悦,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表情。我尽可能自然地回应她,然后目光望着眼前缓缓移动的云,有些出神。阿月就是在此时说出的那句话,她对我说:“阿暮,你也喜欢瑾年吧。”我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停下来惊愕地望向她,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眼里是藏不住的恐慌。她随即微微一笑,对我说:“阿暮,我应该是这世界上最懂你的人了吧,你想什么,我都猜得到,可是抱歉阿暮,我很喜欢瑾年。”我曾说,自己要成为骑士,保护王子与公主,可当时的我未曾想过,王子与公主是幸福的一对,而骑士不过是个丑小鸭,变不成白天鹅的丑小鸭。
我不知道该对面前的阿月说句什么,所有的话全被塞在喉咙里发不出来,最后,一切悲伤、羞愤以及失望全部都被那天带着暖意的微风吹不见,化作了一句“没关系。”我忘了那天阿月的眼里是否盛满了泪水,只记得我又一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地与高奇相遇了。他站在我面前,递给我一张纸巾,有些嫌弃地开口道:“快擦擦吧,爱哭的胆小鬼最丑了。”我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那歹人就是一通胡打,明明打的是他,我却哭的更加伤心了,由最初的抽泣,换成了哇哇大哭。高奇一改之前的讨打模样,轻轻将我揽入怀里,用手拍着我的背,混合着我嚎啕的哭声,他说:“方暮,我现在难过又心疼。”只是他的话被吹散在了风里,我没有听到。
高奇后来带我去吃了许多好吃的,他说对我而言,美食应该是最好的良药,我同意。我手中拿着一个冰激凌边吃边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高奇,随即停下脚步,问他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难过,他笑笑,说他早就知道。我顿时觉得难过又羞愤,原来自己细心藏了好久的秘密,早已人尽皆知。于是气愤地快步向前走去,高奇赶上我,一只手拽住我的胳膊,他说:“可我不知道,让你这么难过的,究竟是爱情,还是友情。”我有些怔住,这个问题,直到多年以后我才找到了答案,而那时,无论是爱情中的人还是友情中的人,都早已不见。
7.主角,是主角
陈小狗在离开后的第二周回到了学校,我在教室门口见到了他,只是还没等我叫他,他便快步走进了老师办公室,我害怕是他又做错了什么事被罚,于是偷偷躲在办公室门口,令我震惊的是,我听到的并非老师滔滔不绝的批评,而是他轻声问陈小狗:“陈望,你确定要转学吗?”他没有任何思索地回答:“确定。”老师没再说什么,这么久了,他与陈小狗演了这么长时间的谍战片,也有了些感情,于是他拍了拍陈小狗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去了其他学校,要好好学习,别再淘了。”陈小狗笑笑,说:“放心吧,老师。”而我,正震惊地站在原地,最近发生的所有事,都超出了我的接受范围,阿月与瑾年,陈小狗,每一个陪伴在我最好年华的人,都离开了我的世界,令我始料未及。陈小狗出来后看到呆愣的我,表情有些僵硬,然后又故意讨打地笑笑,他说:“怎么样,想不想叫爷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如果想的话,就跟爷来吧。”我没力气再去追着他打,于是一路跟着他去往天台,他面对着太阳站着,忧郁的脸上在发着光。他说:“阿暮,我喜欢阿月。”他说这话时,好似遇见了什么美好的东西,嘴角微微上扬,却又带着悲伤。我说我知道。他接着好似自言自语地说:“我以为王子不一定都会和公主在一起的,我以为公主有一天也能看到我。可这次童话没有骗人,公主就是与王子在一起了。可是阿暮,我是个胆小鬼,我只会逃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手擦干不停从他脸上留下的眼泪。那天,两个胆小鬼都流了许多眼泪。
直到多年以后我再次想起陈小狗说的那句“我不是王子。”我才明白,他大概早就知道了。他与我的暗恋都在那个夏天,无疾而终。
可是我亲爱的陈小狗。你永远都是王子,在方暮的世界,一直保护我的王子。
青春时光总是很快不见踪迹。我们的青春在那阵慌乱中悄然流逝,不等我们怀念,便一去不复返。
陈小狗去了国外,我与阿月在渐渐回避中形同陌路,瑾年大概也知道了我的心思,很听话地与我保持了距离,后来妈妈疑惑地说起怎么不见他们,我也只是搪塞地说快要高考了,大家都很忙。我周围的人都像从未出现在我的世界一般匆匆离开,只有高奇,一直以讨打的状态陪我到高考。
高考像是一个巨大的怪兽,叫无数人为之惊慌,又似一阵来势汹汹的洪水,在我们的青春时光里冲刷而过,转眼间再次提及时,已变成了谈论的回忆。
我不再知道他们的消息,高考后,大家都去了各自理想中的城市,只是偶尔听母亲说起阿月与瑾年发挥的很好,都去了北京,而我,去了福州,与他们一南一北分隔两地。高奇这位隐藏的大神发挥失常,也跟着我到了南方。
在大学,我认识了夏梦,那个成天与我斗嘴的姑娘,再次体会到了身边有人陪伴的快乐。
我与陈小狗始终保持着联系,他在我大二时扬言带着小洋妞回来看我,我本来以为是玩笑话,没成想那个暑假,他果真带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姑娘,两个人时常亲密,看起来幸福无比,可我却看得出,他并不算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