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这可不是好笑的事,我还流鼻血了耶。』
想像仁蹲下流着鼻血的样子,让人更想发笑了。
「我无法理解仁学长的恋爱。」
如果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应该会想好好珍惜吧。破坏或弄脏之类的,根本完全相反。
「总之,请你今天还是回樱花庄吧。」
『我~~说~~过~~了~~如果现在回去,我有把握一定会侵犯她。』
「那就上吧。」
『空太,你刚刚是怎么听我说的?』
「就仁学长深爱着美咲学姐。」
『笨蛋!你真敢讲啊!』
「当作我被揍的回礼。」
『我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知道为什么想要伤害那家伙了。』
「那是……」
『啊,抱歉。留美要出来了,我要挂电话了。』
「等一下,仁学长!请一定要回樱花庄!」
仁没有回应。只能相信了。樱花庄里还有千寻在,或许不需要太担心,但还是会在意。今天是第一次看到美咲哭了。以往她都只是紧咬着嘴唇,忍耐到极限。今天并没有比较特别,只是累积已久的感情宣泄出来。就是这样的感觉,所以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空太关上手机,放在鞋柜上。
额头埋进抱着的膝盖,闭上眼睛。
夜晚好安静。没了自己说话的声音,就莫名地寂寞了起来。
仁说的话闪过脑海。真白的事、雨伞的事、约会的事。
听到真白的呼吸声,空太拼命把它当作摇篮曲,努力着想赶快睡着。心里想着,明天要针对今天的事向真白道歉,然后获得原谅,再心情愉快地离开樱花庄吧……
5
睡醒时感觉糟透了。
蹲坐实在不适合睡觉,所有关节都在痛,别说是站起来了,连转动身体都有困难。像要松弛僵硬的手脚,空太花了很多时间才从鞋柜与墙壁间爬出来。
接起来自柜台取代闹钟的电话,被催促着赶快办理退房,空太便带着稍晚才起床的真白离开宾馆。
外面下着雨。以六月来说气温颇低,稍有凉意。
真白抬头看了灰色的天空。
空太也跟着仰望。
两人起床后一句话都还没说。
错过了道早安的时机,总觉得现在才说也没意思,就连离开房间时,空太也只是用下巴示意门的方向而已。
在电梯里也是,走廊也是,甚至连在无人柜台还钥匙时也没说话。
真白则更顽固,不但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看都不看空太一眼。看到那「已经有长期抗战的准备」的态度,空太也没了道歉的打算。
既然你想这样,那也正合我意。
反正已经要离开樱花庄了。
已经不用再与椎名真白有任何瓜葛。
随便你想怎么做。
这场雨恐怕没这么快就停,真白想在雨中走回去。看着她柔弱纤细的背影,空太无意识地叫住她。
「椎名。」
「……」
真白只是稍微回过头。
视线朝下,不看空太。
空太由下递出细长的包装,好让它进入真白的视线里。那是在购物中心买的伞。
「拿去用吧。」
硬塞给她之后,空太自己爬上了天桥的楼梯。
现在觉得冰冷的雨很舒服,能洗去不喜欢的东西。借由虐待自己,沉浸在接受惩罚的心境。虽然没有人原谅自己,但却觉得仿佛已经被谅解了一般。
缓缓地走在天桥上仰望着天空,边被雨水打着。
眼前突然被蓝天覆盖。
追上来的真白把伞伸过来。是天空蓝的伞,内侧画了天空图案的伞。对真白来说虽然有些太过华丽,但比起美咲借给她的红伞要好得多。
「这把伞是怎么回事?」
「因为某人似乎很想要,所以就想买来当礼物。」
「这样啊。那还给你。」
「不用了。给你。」
「那要给某人的礼物呢?」
「你是不是误会了?」
「没有啊。」
「我说的某人指的就是你啊。」
空太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边说边走了起来。
真白小跑步地跟上。
在空太的身边撑起伞,结果走起路来变得很不方便。
「谢谢。」
「……没什么,不用在意。」
「嗯。」
真白低着头。
「空太……」
「嗯?」
身旁的真白抬起头来。这是今天第一次四目相交。
真白正打算说什么而开口的那一瞬间,有人从后面叫住了他们。
「你们两个。」
站在后面的是穿着塑料雨衣的警察。因为没带伞,所以连帽子上也戴上了塑料套。
「你们是高中生吧。」
警察一副觉得可疑的眼神,说不定是看到他们从宾馆走出来。
「是啊。」
「不,我们是大学生。」
空太与真白同时回答。
警察以更加觉得可疑的眼神看着他们,一副已看穿谎言般的态度往空太走近一步。
「喂,这要瞒混过去吧。」
空太对真白耳语。
「为什么?」
就算是秘密的对话,只要扯上真白,秘密就跟不存在一样。
空太全身无力。
「就算你们是男女朋友,逃学过着糜烂的性生活也让人无法苟同。」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喂!椎名,你不要再说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
空太正拼命地想辩解,真白又信口说了起来。
「空太是我的饲主。」
彷佛吹起了暴风雪。
警察以绝对零度的眼神,让空太瞬间冻结。
「这、这是误会!椎名你在说什么蠢话!」
「他说要帮我绑上项圈。」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莫非我跟仁学长讲电话时你醒着?」
这么说起来,她应该也听到了空太说要离开樱花庄的事。这更让空太产生动摇。
「……」
真白没有回答。
「你不是还说要系上锁炼?」
空太已经没有勇气跟清着喉咙的警察对看了。
「不、不,等等!不要只片断地讲些糟糕的部分。怎么回事?你是跟我有仇吗?还是对昨天的事怀恨在心?那真是对不起!我不会再得寸进尺地对你说教了!所以赶快解开警察先生对我们的误会吧!再这样下去,我会被社会给抹煞掉的!」
「想解释的话,我会在局里听你说的。跟我一起走吧,主人大人。」
「警察先生!你怎么可以对市民出言不逊?谁是主人大人啊?如果证明我是无辜的,就要告你毁谤名誉喔!下次就法院见了,你这家伙!」
「不要多说些有的没的,赶快过来!」
空太被警察抓住手臂,硬拖下天桥。
「椎名!」
「因为也要向你问话,你也一起过来吧。」
「我知道了。」
「先把误会解开啊!」
在警察局的走廊上,与少年课的女刑警交谈,在约两个小时的案件说明结束之后,空太已经累翻了。
因为事情复杂而无法只挑重点说明,结果只好从真白想要当漫画家,因此去宾馆收集资料的来龙去脉都说明完,才终于获得理解。但也被再三叮咛「不管理由为何,以后都不要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拼了命的说明结束,千寻终于来接人了。她说着「给各位添麻烦了」并低头道歉。她对外人的姿态虽然让人毛骨悚然,但是多嘴的下场可能会很惨,所以空太也以值得称许的态度致意。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无罪释放,也不会被记上辅导历(注:一般指犯罪以外被警察辅导的经历,少数广义则指含刑事事件被逮捕辅导的经历)。
走出警察局时,雨已经停了,云缝问也已经看得到太阳。
「真没想到结果红豆饭竟然是为了你准备的。」
「你还真的煮了啊!还有其他应该说的话吧。」
「当然有啊,不过我一直在忍耐喔?了解吧?」
千寻以压抑着焦躁的表情逼近过来。
「我、我知道。」
空太退开三步远。
「你要做什么都行,但是要做得够漂亮。就像三鹰那样。」
「只要不被发现就无所谓,那根本是坏蛋的借口。」
「什么?你想当好人吗?」
「是有这个打算。」
「不随便一点是很辛苦的。还有你也是。」
千寻对着后面的真白说道。
「唉;想到要回学校就觉得麻烦。」
千寻先往车站方向走了出去。
空太没有立刻追上去,就这样看着前方,意识则放在后面的真白身上。
「椎名。」
「……」
感受得到她的气息,却没有回话。
「昨天真是抱歉。我说话的方式不太好。」
「……」
「我知道椎名是经过仔细思考后才采取行动的。」
「……」
「但是,就算是收集数据,也应该先考虑一下场所。」
「……」
「虽然我要离开樱花庄,但我会听你说的。全都跟我说吧,要去哪里、做些什么,也都仔细地告诉我吧。」
如果早知道她要去的是宾馆,空太就不会说出要她去拜托仁的那种话。
「反正我也很闲。」
空太开玩笑以隐藏自己的难为情,但真白还是不发一语。
空太无可奈何,正打算向前追上千寻时,真白从身后抓住空太的连帽上衣袖子往后拉。
「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