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背街的小巷子里。
又一个燃尽的烟头被丢到了地上,隐隐冒着的火星被急促的皮靴碾了两下便再没了火光。男人伸手摸向了自己口袋里的烟盒,手指搓了又搓却没有触碰到熟悉的纸质感,他已经抽掉了一整包烟。
维奇,曾经参加过中东战争,在三个国家经历了两年半的炮火暂时宣布停火时,逃离了满是硝烟的战场,坐偷渡船来到了普拉纲。为了生存,他加入了普拉纲当地的一个黑手党。即使曾经参加过骇人听闻的中东战争,但在这里,没人在乎他是否曾经是一名军人,一名战士。因为这里是普拉纲。往事如风,维奇只能从头开始,从一名混混开始做起。而他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今天的任务,就是来到普拉纲的一个海滨小镇沿街收取保护费。
害怕于黑手党的报复,当地的商家们对于上门收取保护费的行为向来都是配合为主,毕竟交点钱就能平息的事情,谁也不想被这些烦人苍蝇一样的家伙们狗皮膏药般地纠缠。
这里是曾经的重工业林立地,也是曾经的战火交集地,当然也是现在亚洲最大的欢乐圣地。在这里,灯红酒绿、歌舞名妓、黑帮伎町、佣兵杀手等都络绎不绝。这里不仅是娱乐消遣的天堂,同时也是法外狂徒聚集的乐土。无数条写在各国法律上被明文禁止且触碰即列为入刑的东西在这里都随处可见,以商会的名义掩盖正在进行的不正当交易的行为对于这片土地的人们来说都是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
在这满是罪恶的城市,纵使白昼光线的亮度对比其他城市并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但对于这里的名为“人”的生物来说,却可以毫无顾忌地摘下自己身上那层束缚自己行为的面具。将最真实、最邪恶的自己尽数暴露在阳光下,让人一览无遗。
维奇已经在这个巷子口站了两个小时了,跟他一起来的几个兄弟依次进入了这间旅店。这里是富利莱汽车旅馆的后巷,维奇站立的位置正好可以从旅馆二楼的窗户窥视到一点房间内的景象。左侧二十米左右的窗户,一扇半掩着的百叶窗,扇叶像是被风吹拂一样啪啪作响。但仔细一听其实可以发现,这个声音不是扇叶发出来的,因为今天夜晚根本没有风。
那是人体撞击才会发出的声响。
一个浓妆艳抹的褐发女人赤裸着上半身被压在窗户的百叶扇上,剧烈的撞击使得她丰腴的身体把扇叶摩擦了开,跟透明的玻璃进行了零距离的接触。女人身后音乐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肥硕的男人炫耀一般对着女人的屁股不停地发动冲刺。趴在玻璃上的女人想要喊叫却被不知名东西堵住了嘴。渐渐地,腰腹下沉,丰硕的肉体被男人强硬地拉成了一个反曲弓形……
“妈的,死胖子怎么上去这么久还没完事?老子都他妈快憋疯了!”
“哈哈,看你小子猴急的,有能耐下次抽签别再垫底了,第一个上去不就没这么多屁话可说。”
“草,谁他妈让你们做的签这么假,次次老子都垫底。”
“行了,别扯没用的,下次你来做签,省的在这里骂大街,像个娘们一样。”
两人吵吵没多久,胖子赤果着上身从旅店走了出来,一脸刚得到满足的表情,肥硕的身躯,就连走路都带动着身上那堆肉不住的颤抖。
“到谁了?走着。”
胖子横着大拇指朝里面扬了扬,转身又走进了旅店享受第二场加钟去了。
“I like girls,they like me……oh,Yeah,Yeah,Yeah……”
混混小子跟维奇挤出一抹极度猥琐的笑容,一边哼着欢快的小曲,一边激动地朝汽车旅馆里面跑去。
维奇仍然骂骂咧咧,但没办法,毕竟抽签也是他自愿决定的,运气不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几个兔崽子先去享受。
就在他郁闷地掏出一盒新的香烟,打开准备点燃一根再消磨一下时间,顺便做点热枪的准备工作时——
不远的小巷子里,一位与这昏暗街道格格不入的少女正在和三个穿着花里胡哨、头花五颜六色的小混混们争辩什么。
或许用争辩并不是很准确,因为这三个满脸浮现着**表情的家伙一看就属于那种看人下菜碟的底层渣滓,明显是拉帮结伙准备对眼前这稚嫩光滑的脸蛋做出一些18禁的东西。
“你刚把我这新买的皮鞋踩了一脚就想一走了之?”
“可我刚刚已经道过歉了……”
“道个歉就想走人,你什么态度?你这小娘——”
此时一个染着七彩动感炫光、左右耳朵各戴着一个形状迥异的耳环,疑似三人中头目的小混混拉住了准备借题发挥的小弟,做出了一副即使再怎么装绅士也依然猥亵至极的笑容,双眼之间那露骨的欲望是如此的一目了然。
“行了,老八,你们收敛一点,不要吓坏了我们这位可爱的小朋友。”
在这个有钱或者有势就能对这里任何女人为所欲为的花色地段,香辣螯虾、火爆闸蟹、爆炒猪排等等美食他们都有过涉猎,虽然不频繁但至少都尝过了鲜。而眼前这样清纯可人的嫩口小羊排对他们来说才是真正难得一见的美味。
看她一身明显是哪个学校制服的蓝白水手服,不用想也知道是对面城市趁着周末闲暇偷偷渡海过来游玩的在校小女孩。肯定是刚刚听闻到普拉纲的种种特色,而且小心肝里还带着那么一点狂野,听到某些传闻就想亲身体验一次这座城市“淳朴”的民风,结果造就了现在这样“皆大欢喜”的局面。
“小妹妹,实在不好意思,我的小弟有些不懂礼貌,为了表示歉意,我请你去我家里坐坐,喝点东西吧。”
说完他顺势把手环绕地搭在了女生的肩膀上,隔着单薄的制服不老实地搓了又搓,摸了又摸。
“不、不用了,没关系的,我还要抓紧时间去赶末班电车回家,所以……”
她不是傻瓜,对方眼光里的色欲已经像洪水一般泄出,要不是对面三人凶狠无比的架势,她无论如何都要严厉拒绝。但迫于压力,她只能把严厉的语气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别担心妹妹,先去我家里坐坐,我的房子还蛮大的,欢迎你来我家玩,玩累了就直接睡觉,或者一会我们送你回去。”
“对对对,一会哥哥们送你回去,这有啥的。”
见到混混大哥使出的眼色后,两个心腹小弟瞬间明白了大哥的意图,立马跟着溜须拍马起来。
顺着三人指向的方向,是一条漆黑无比的小巷子,里面连个路灯都没有,漆黑一片。
“不,不要,我不去!我要回家!”
“那可不行,跟哥哥们走吧,小妹妹。”
即使她再傻也不可能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此刻的她就像是感知到危险的小动物一样,挣扎着想要逃跑。但身体单薄的她无法和眼前把她团团围住的三个混混抗衡。脆生生的尖叫声逐渐被一声声大笑淹没,连拉带扯地被拖入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阴暗角落里。
按照正常发展,这位少女将面对的是她人生中最令她生不如死的时刻,甚至可能因此放弃继续活下去的希望,酿造成一场悲剧。这无疑是一个令听者悲愤的故事,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却又无能为力。
有人说过,有光的地方就一定有暗,光影是双生的。那么同样,有黑暗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光明。即使这座城市已经腐烂到了脊髓,病入膏肓到了皮肤都开始发臭的地步,但还是会有一些最基本的底线存留在部分被称为人的生物的心中。
“住手!”
雄浑的声音呵斥住了几个皮带都已经解开,下一步将要开始大快朵颐的混混。
维奇出声吼住了他们。
他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家伙,甚至为了减少事端,他来到普拉纲后都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之前的经历,甘愿从收保护费的马仔做起,为的就是和曾经的过往划上一个句号。他和他的这几个刚交的兄弟们一样,热衷于皮肉生意,这是最畅快的释放自己的方式,没有什么能比肉体上的愉悦更能让人暂时地忘掉一切烦恼。但他也有他的原则:和成熟女人的欢愉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桩大家都满足的交易罢了。他向来反感对女性采用强制手段来达到个人爽上天的做法,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即使身处再黑暗的泥泞中,他也要竭尽全力地捍卫心中仅存的风度和最后的光明。
于是,他大声吼出了经久不衰的名言。
“放开那女孩!”
角落里,制服少女十分害怕地紧闭双眼,领口上的蝴蝶结已经被拽掉了,肩膀、胸前都被扯开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口子,白色的内衣若隐若现。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不停地颤抖着,因为蜷坐在地上动作而褶皱的裙子向上缩了几分,露出了干净可爱的白色安全裤。
“妈的,哪跑出来的家伙,谁啊你?”
“你管我是谁,让那女孩走!”
“哟,还是个毛子,你丫是脑子被驴踢了跑来多管闲事,怎么?想玩英雄救美的戏码?”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帅小伙。”
维奇说完整理了一下发型,他对自己的身手有着相当的自信。作为一名军人,虽然已经离开了战场,但要收拾你们这几个臭鱼烂虾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废话少说,你们都一起上吧。”
“不长眼的毛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
一阵充斥着雄性荷尔蒙叫喊声和打斗声弥漫开来。呼啸过后,空气逐渐安静了下来,制服少女壮着胆子睁开了眼睛。
三个混混昂首挺胸,一股子胜利者支配一切的嚣张样子,踩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但应该是刚才出声呵斥想要帮她脱困的胡子拉碴的大叔。
“……”
少女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逊毙了。
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维奇脑海中不断涌现老电影里的孤胆英雄形象,他也明白现在的自己即使能再站起来,一挑三也绝对是没什么胜算的。虽然他的偶像是那位说话含糊不清喜欢赤裸上身绑头巾的超级猛男,但他确实没有想到这里的三个小混混竟然如此的骁勇善战,与他印象里只会吸毒打牌抽烟喝酒的街边老鼠完全不同,这些兔崽子都是实打实的拥有着一些打架能力。
欧亚非最大的欢乐都市,充斥着各种暴力,这就是普拉纲。
是的,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他肿胀的熊猫眼已经挣都挣不开。
“呸。什么水平也出来逞能当英雄,狗屎一样的蠢货!”
七彩头混混啐了一口,从小弟手中接过递来的扳手,对准了维奇的脑袋。
“下地狱去见马克思吧,死毛子!”
此情此景,制服少女吓得紧紧闭上了双眼,害怕即将溅血的场面成为她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哔嗞!
哔嗞!
“妈的,又谁!?”
咯嘣!
一声清脆的牙齿碰撞声音传来。
缓缓睁开双眼。地上躺着四个人,睡得很安详。正对面前站着的人,黑色带帽子的大风衣,黑色的头发,黑色的大皮靴。黑色的大风衣下貌似是蓝白相间的水手服。
气势很足的朝天踢。百褶裙下两条白花花的腿腿在黑灯瞎火的小巷里白的发光,豪迈的动作下春光一览无遗。
唔,是个女孩子。
这是她给她的第一印象。
难道她也是圣堂学院的学生?
这是她给她的第二印象。
好、好大胆……
这是她给她的第三印象。
居然没穿安全裤……
这是她给她的最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