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女人与鱼

作者:方球 更新时间:2024/8/10 21:58:31 字数:3623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梅琳斯又与希贝儿她们一起用了午饭,即使已经有过先例,梅琳斯的食量依然又一次引起小小的骚动。

希贝儿坐在长凳上,目光带着一丝探究,她在观察梅琳斯和艾尔莎两人,仅仅过了一天而已,她们之间的感觉却微妙的产生了些许变化。

“爱娜,你觉不觉得她们两个今天有些不一样?”

爱娜从食物中抬起头,疑惑地看了看远处两人的背影。

“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感觉。算了,爱娜不会懂的。”

“什么嘛。”雀斑少女又回头看了两眼,还是没发现有什么变化,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贝儿都说是了那就是吧,你在某些方面确实很敏锐。”

希贝儿有些惊讶地盯着爱娜,对她今天这么老实而感到奇怪。后者说完这句话后却是埋头吃饭,但她显然有些心乱,不慎把酱汁弄得满嘴都是。

“你们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

梅琳斯把食物放好后一屁股坐下,刚要开吃却发现坐着的两人气氛有些不对。

“要好好相处哦?吃饭的时候不要吵架。”

食不言寝不语,后半句不好说,但前半句是梅琳斯一直以来小心遵守的信条,吃饭时就好好吃饭。过去从小学到高中,她一直如此,对待食物,就算它不那么美味,也要用心品尝。一直到大学,她才在其他同窗的耳濡目染中堕落了,学会了找视频下饭,渐渐的,她越来越觉得干吃的饭难以下咽,不配点什么都吃不下。

不过现在失去了网络,失去了快捷的娱乐方式后,生活的一切都重新来过,梅琳斯从慢下来的节奏中找回了生活的热情。然而有些东西回来了,有些却,梅琳斯不禁想起这么从前将这句话教导给自己的父亲,直到艾尔莎轻轻推了她一下。

不好不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梅琳斯看着眼前喷发诱人香气的食物,微微顿了顿,吃饭吧,好好吃饭,好好生活。阴霾的情绪被炸鱼的美味一扫而空,连同最后一丝怅然统统吞下肚。

用过午饭后,梅琳斯本想给芙莉女士她们帮忙,但被撵了出来。

下午仍然是数论,上午梅琳斯与希贝儿一起上了一节,魔女岛上的数论课似乎更偏向实践结合,涉及广泛,诸如作为基础的几何学,概率论,到更深层的拓扑学,数理统计等等。

这些知识比起理论研究,魔女岛更倾向应用,在雅努斯学院除了闻名世界的魔法学院和骑士院外还为求学者,研究者创办了哲学院和数学院。它们并不冲突,你可以同时是哲学院和魔法学院的学生,或者是骑士院和数学院的学生,甚至四院同修,没有强制规定。当然,你需要通过每个院的入学考试,最后完成学业要求,才能获得各院所颁发学历证明。

比起雅努斯,魔女岛的数论更像应用数学,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使用魔法,从这点看或许跟雅努斯魔法学院很像。不过这的应用数学可没有计算机,没有那些建模软件和数学软件,可梅琳斯至今也不知道架构法术进行计算时到底是什么感受,那不是强行把人脑当计算机用吗。

想到这,梅琳斯又摸了摸身边的施法书,它承担了梅琳斯施法的大部分计算量,或许它就是个计算机,只是换了个外观。剩下的计算,则是被梅琳斯用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直接跳过了。

至于魔女岛的数论课,梅琳斯以前的数学成绩还算不错,虽然她并不喜欢,基础的课程上起来还不算吃力。不过,即使在这个充斥着魔法的世界,就算物理学不存在了,数学规律也依旧行使着它的伟力。

如果这个世界存在神明,那祂也要学数学吗?

假如这个世界真有神明,那祂一定是台超级大的超级计算机,梅琳斯有些庆幸自己现在并不需要大量计算才能施法,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什么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题,也许全知全能的神可以。

希拉莉的施法书上所记载法术只到五阶,毕竟当初写出这些咒语的古尔锑也才五阶,书上的咒语后甚至有标明出处,有些的署名是希拉莉。梅琳斯目前还有一大半三阶法术都放不出来,比如解除魔法和火球术她还没用过,然而魔女岛基础课程的结业标准就是掌握火球术的基本结构以及熟练使用,梅琳斯目前还达不到,令人感叹。

因此梅琳斯下午打算去偷偷找个空地实验一下,之后再去图书馆找几本数学相关书籍,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数学知识。虽然现在用不到,但假如真像馆长说的那样,她的魔力感知会在某一天恢复,也许在那之后,她就需要计算来施法,未雨绸缪一下。

刚好,思考的功夫梅琳斯已经回到宿舍,她进门后直接脱掉鞋子,就躺到了床上,午饭之后该干什么,自然是午睡,梅琳斯触碰放在枕边的施法书,关上了窗帘。

一个小时后,梅琳斯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她走到镜前,梳理乱掉的头发。还记得刚到这个世界时浑身是劲,中午也不困,好像真变成小孩了一样,听说国人吃碳水多,所以中午才有午睡的习惯。梅琳斯觉得这完全是胡说,她也没吃多少碳水,还是困,这是实话,碳水只占她午饭不到三分之一的分量。

整理好后,带上施法书,梅琳斯便满怀期待的出门了。

火球术的咒语比较冗长,但梅琳斯在不久前发现了一种能快速吟诵咒语的方法,一开始梅琳斯只是抱着玩闹的心态胡乱吟诵,被苛刻的条件折磨的她把咒语揉成一团,一口气喊出,听起来就像胡言乱语,然而出乎意料的,法术居然真的施放成功了。

在咒语脱口而出时,她感到自己的口腔内似乎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振,咒语本身就足够沉闷拗口,在快速念出时则变得颇为掉san,声音似乎不是声带发出,而是从更内部,更深沉的地方产生。嗯,听起来就像古神的低语,像某种体型巨大的生物发出的低吼。

比嘉菈娜更早知道这件事的是李葛曼,在梅琳斯还在为此震惊,并沉浸于喜悦中时,她就突然从空中出现了,脸上还带着凝重,当看见梅琳斯后,凝重又转变为惊讶。

“刚刚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

梅琳斯还没反应过来李葛曼的突然出现,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随后李葛曼告诉她这是龙语,可是这明明是古尔锑创造的咒语,梅琳斯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它们其实是同源的,亦或者说,古尔锑的咒语就是对龙语的一种粗劣模仿,只不过人类的声带发不出龙那样的声音。”

“你真的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了?我现在有点怀疑你可能有龙的血脉了。”

古尔锑怎么还和龙牵扯到一起了,梅琳斯大受震撼,她摇了摇头。关于这件事,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之前自己还是一团黑雾时就曾变出来过人的嘴巴,假如说那种力量还存在的话,那她在嘴巴里再长一对龙的发声器官也不奇怪了。梅琳斯最后拜托李葛曼不要告诉嘉菈娜,她不想让嘉菈娜又为这事担忧。

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后,梅琳斯基本掌握了这种发声方法,现在她已能够如平常说话一样使用“龙语”施法,而不至于发出过于吓人的声音,李葛曼评价她的这种龙语应该称之为猫语。

猫语就猫语,猫不可爱吗,虽然龙也很帅。

梅琳斯带着施法书来到了东岛,这是图书馆主岛东边的岛屿,是一个大空岛,上面树林隐蔽,地势起伏,结果泉也在其中。不过梅琳斯这次并不是来找结果泉的,上次晕倒在里面后她也再来过几次,但结果泉似乎失去了它的魔力,不再对梅琳斯显露功用。

这岛上本就少有人来,更别说现在是上课时间,梅琳斯来到一处悬崖边上,对着碧波万顷的湖面,准备开始她的实验。

梅琳斯想先试试用原本的咒语施法,成功之后再尝试龙语版,而一种法术的咒语一般不止一条,实际运用时需要修改其中几个音节来达成不同效果,或者针对不同目标,比如治疗术在自己使用和治疗别人时的咒语有些许变化,火球术也是如此,更别说书上大多数法术后面还附上了其他版本咒语,它们长短不一,效果也略有差别,希拉莉的改版也在上面,真是诚意之作。

调整了一下呼吸,梅琳斯面朝望不到边际的湖面,手捧施法书站立,开始了吟唱。

“dvos rav merlr vuzjneo lrvoh hpo drkadu qrghto … xekvi”

咒语念出,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梅琳斯并不气馁,片刻后马上开始第二次,第三次……在失败了也许数百次后,梅琳斯已经口干舌燥,她咋了咂嘴,抹去额头沁出的汗液,站直身体,开始了最后一次尝试。

「dvos rav merlr vuzjneo lrvoh hpo drkadu qrghto … xekvi」

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不一样,梅琳斯的心中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她此时已经全心全意集中在咒语本身,而不去思考其他任何东西。

随着咒语被念出,梅琳斯的身周旋起微风,有一些东西在她前方,在她指尖渐渐形成,梅琳斯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又似乎是错觉。但眼前汇集成的一点火光是实实在在的,它在梅琳斯指尖打着转,似乎迫不及待要脱手而出,但梅琳斯感觉它还没到极限,于是火光在眼中继续旋转,由黄变白,甚至连周围空气都被烫得发出哧哧声。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梅琳斯不知道自己蓄力了多久,似乎没几秒,但在她眼中仿佛已经过了很久,久到火光在她眼中扎出痕迹,久到她难以忍受刺眼的光芒,终于,梅琳斯心念一动,放开了这一点火光。

它像欢快的孩子挣脱母亲怀抱,像离弦之箭一般射向水面,散开的热量于空气中拂过脸庞,它在没入水面时发生爆炸,随着巨大的沉闷的炸响,火光化作一团赤焰,将半径十米的水汽蒸发成阵阵白雾,隔了大概七八秒,湖面上哗啦啦地降下一片水珠。

梅琳斯甚至隔着悬崖闻到了飘来的水汽味,水面上慢慢有几条小鱼泛着肚皮浮了上来。

“喂!你怎么在这炸鱼啊!”

梅琳斯向下一看,是一个银白头发的女人,脸上带着些许怒色,奇怪,刚刚这下面有人吗?

“对不起,你没事吧?我马上下来。”梅琳斯连忙道歉,她从悬崖上一跃而下,左手紧紧攥着施法书,在空中快速吟诵漂浮咒,稳稳停在地上。

“真是的,你吵到我午睡了。”女人不满地抱怨道,“等等,你是梅琳斯吧?”

“你也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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