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节课过去了，班长还是没有来上课。
放学纷杂吵闹的嬉笑声，随着放学铃声瞬间兴起，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着与学习毫不相关的话题。
林泽雨与他们不一样，他居然显得有些惊慌，似乎在惧怕什么来临。
他刚刚去隔壁班探查了一圈，发现不仅自己班的班长没有来上课，甚至王丽枫、楚杭二人也没来上课。
龙岩鸣也没有来学校。
他们平时经常混在一起，是不折不扣的小团体。
五人的小团体，其中四个人在同一天请假？
“真的吗？你听说了吗？在西栋的三楼发生杀人案了耶？！”
“胡说胡说，哪有杀人案，不许胡说！”
“明明是幽灵啦，幽灵！”
众人七嘴八舌，林泽雨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骤然起身，避开人群，独自一人迈上楼梯，朝着人流的反方向前进。
我们学校…发生杀人案了？
他盯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可是谣传中受害者的位置，现在什么痕迹都没有。
他只是看着那空旷、光滑到发量的地面，灵魂已经飘荡到九霄云外。
“喂，看什么呢。”
他顺着声音看去，一名少女背着单肩包，在附近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吕明姝同学，你这是在干嘛？”
吕明姝不爽的看向右手边的办公室。
“我和小葵来这里送作业，反倒是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尴尬的歪了歪嘴，低下了头。
“你害怕了？”
吕明姝直言不讳，吓得他猛地一震，手里的包也差点掉在地上。
“我不是……”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和他们待在一起？明明你的性格如此软弱。”
面对吕明姝咄咄逼人的提问，他只好暂时服软，无力的叹了口气。
“我怕啊，我怕他们反过来欺负我。”
天性柔弱，只能寻求保护的性格让他不得不屈从于小团体，从被霸凌者升格为霸凌者。
“真是狡猾啊。”她的眼神仍然锐利，吓得他满身冷汗，不敢抬头，“你需要小心点了，霸凌者。”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唐葵从里面探出身子来，吕明姝没有过多耽搁，抓起唐葵的手便从另一侧的楼梯离开，并不想让她与林泽雨有所交集。
临走时，他与唐葵四目相对，他看到了少女的温情与柔弱。
“怎么会这样。”
他靠着墙，坐在了地上。
精神恍惚，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晃的他睁不开眼。他在不经意间仿佛回到了某个午后，那时的他也是这样，看着一名浑身是伤的少女瘫坐在墙角，可是他却并没有帮助她，只是袖手旁观，甚至不去旁观、漠不关心。
这无疑是助长了霸凌者的气焰。
那时，他用一句“她是失语症患者吧…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想要找回自己沉睡的良知，可惜最后也无能为力，可是为求自保，仅能自甘堕落。
事已至此，只好先回去了。
林泽雨转过身，没成想与唐葵撞了个面对面。
“呜哇！？你居然没和吕明姝同学回去嘛？”
唐葵轻轻点了点头，戳了戳林泽雨的胳膊，似乎想让他陪自己回去。
他心中的负罪感偷偷作祟，阴差阳错下他点了头，这是他第一次与女生独处，也是第一次根据自己的主见左右行程。
阳光透过二人的身影照在地面上，影子如同烙印，死死锁进大地里，周围的学生大多都已经回家，只剩下零星点点的学生还在逗留。
“唐葵同学，是失语症患者吧？”
他不求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我不奢求你的答复，我只是想和你说一些…一些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
“我知道，唐葵同学总是被霸凌所困扰着，我曾经也是这样，被人当做社畜耍来耍去。”
他用十分诚恳的态度字字清晰的说着，而唐葵则是聚精会神的聆听。
“后来，我为了自己的安定，加入了他们。”
他的表情十分痛苦。
“我虽然没有动过任何一次手，可是我也是同流合污的从犯，我不知道该怎么好，因为本质上我也是个害怕欺凌的软弱者。”
林泽雨用手捂住胸口，想隔着骨头，把心脏牢牢抓住。
“现在，那些霸凌者们相继遇到了各种问题，那作为从犯的我，肯定也没办法逃掉。”他用澄澈的目光看着唐葵，后者并没有回应他，只是默默的走，“我只想在受到报复之前，告诉你，对不起，我很抱歉。”
很抱歉？
唐葵侧目而视，如同看跳梁小丑一般。
“我想要忏悔，向你忏悔，我所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忏悔？”
“唐葵”突然开口，吓了林泽雨一大跳，优美可爱的嗓音让他无所适从。
“对着一个不会开口的人忏悔，你的心到底是有多脆弱啊？惧怕反驳，所以只能对着有失语症的我忏悔？你也太狡猾了吧。”
“唐葵”步步逼近，林泽雨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二人面对着面，他才迅速后退。
“那你倒不如去找佛祖，求他保佑。
他也不会说话，和我一样，不会给你答案，但是会让你心里好受一些。”
“唐葵”散发出杀气，这气息逼着他一直后退，直到楼檐的交界处，那里是监控的死角，情侣的天堂，如今却成为了杀人的最佳地点。
唐葵露出藏在书包里的短刀，弹指间便朝着脖颈而去。
“喂，不要胡闹。”
她瞬间停手，将刀子藏进袖口，眯着眼转过身，以一副赔礼道歉的赔笑面容示人。
当她睁开眼的瞬间，一股寒意爬上了她的全身。
吕明姝。
怎么会是她？
“唐葵”宁可面对那个巫女，也不想面对这个学生。
道理十分简单，她不懂魔术，也弄不懂其中的原理，“唐葵”可不想把普通人卷进来。
“回去了，小葵。”
吕明姝拉起“唐葵”的手，一步一步向着远离林泽雨的方向走去。
“我知道，你不是唐葵对吧。”
吕明姝小声说道。
“不管你是谁，都够了，再动起手来谁都不好下台。”
“你能够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们？”
吕明姝没有回复，只是微微摇头。
“唐葵”见状甩开吕明姝的手，在吕明姝转身的瞬间消失不见，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