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单纯的夜,不沾任何修饰的夜。
长发飘飘,赤红如同烈焰,高跟鞋踏在医院的地面,于空旷的走廊内嗒嗒做响,即是仅为一人而奏响的圆舞曲。
她停在“603”病房门口,听了好一会,才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进入屋内,似乎是怕吵到屋里唯一的病人休息。
把手中的果篮放在桌上,她俯身亲吻熟睡的女孩,充满爱意的用手抚摸着她的发丝,火红犹如宝石般的指甲在皮肤上温柔的滑动,女孩的脸也露出安心的表情。
“筱月,好好睡吧。”
女孩仅有六岁,刚刚快要到可以上小学的年纪,苏红叶把棕色大衣挂在门边,露出隐藏在大衣下的白色衬衫和领带,显而易见,她刚刚参加了什么特别盛大的活动。
坐在女孩的病床旁,借着月光,她端详着苏筱月的脸颊,眼中写满了真诚的母爱。
这是她唯一一个发自内心喜欢的人,也是她世界里的最后一片美好,同时也是唯一的归宿。
“还在发烧啊。”
苏红叶把手从苏筱月的额头上拿开,按动了床头呼叫护士的铃声,随后她拿起果篮中的一颗葡萄,扔进嘴里,任由果汁炸开,充满自己饥渴的口腔。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入,破坏了这慵懒的氛围。
“请进。”
护士推着小车走进房间,苏红叶起身,把主战场交给护士,她比了个手势,随后便拎起大衣,独自一人走出了房间。仅留护士一人哑口无言,眼睁睁看着浑身上下都写满“女人味”,散发着完美女性魅力的苏红叶离开。
苏红叶瞟了一眼四周,确定深夜的病院四下无人,便推开走廊尽头的紧急通道的门,踏在铁制楼梯上,她把手拄在栏杆上,从大衣内拿出一包烟,从中迅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苏红叶抬起一根手指,如同戏法一般,火苗从指尖上升腾起来,也借此引燃了被叼在嘴上的烟草,烟尘进入肺部,随后被苏红叶全部吐向空中,烟圈升起,将星星罩在烟圈的空洞中,朝着皎洁的月奔腾。
她在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她有些腻了。
苏红叶将手里的烟平移过来,用烟的前端,指着身后几层高的天台,并没有回头,也没有言语,似乎在暗示对方先说。
“阿姨,你在这里做什么。”
对方心领神会的率先开口,那是一名青涩的、男孩的声音。
“抽烟,显而易见。”
听见脚步声传响在楼梯上,苏红叶才转过头,看见一直躲在身后的男孩。男孩一头不长不短的金发,面容十分青涩帅气,虽然个头不高、体重也没有很“出彩”,但是却散发着一股尖锐的气质,一股和苏红叶十分类似的气质。
“那是魔术?”
他满不在乎的说。
“是的。”
苏红叶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对方虽然年纪尚小,但是身上有一股很强烈的魔术师气质。
“我上午刚刚移居到这座城市,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他用十分成熟的口吻继续说,“我需要一个监护人。”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一直在跟踪我喽?”
苏红叶将手里的烟丢下楼,从上衣口袋里把眼镜拿了出来,合在脸上。
锐利的目光透过红框眼镜射出,可是并没有镇住男孩,他继续开口说:“我知道你是这座城市的守护巫女,阴阳巫女的称号哪个魔术师又能忘却呢?我来这里是有一事相求。”
“说。”
被称为“阴阳巫女”的苏红叶听闻男孩的语气,断定他手里必然有谈判的资本,所以她才忍着性子,想欣赏一下男孩的表演。
“那就是这个。”
男孩将藏在身后的巨大皮箱拿出,“哐”的一声丢在地上,想必它沉的要命。
苏红叶蹲下身,在狭窄的逃生梯平台上,将箱子掀开。
那是两把刀。
两把冰冷到可怕的刀。
这就是给她的第一印象。
苏红叶眉头紧皱,目光透过镜片,她的双目骤然亮起,黑色的眼珠被染上冷艳的蓝色,随之瞳孔亮起一抹骇人的殷红。
那是属于她的阴阳眼。
也是属于流传在血脉内的宿命。
两把刀都收在鞘内,她的阴阳眼目前看不出任何问题。
一把长三十厘米左右,是一把形如匕首的短刀,然而通体流畅无比,用波浪来形容也不为过,刀鞘和刀柄在通体贵木的情况下,边缘居然还都镀了金,看起来如同带着荆棘的玫瑰,既奢华又危险。
她把短刀拔出,寒光反射着月影,她的魔眼在刀刃的反射下靓丽无比,甚至压了这皓月一头。
“像是流水。”
她仅仅一言,便道破了这短刀的设计。
刀刃上长满了红色的线,如同人的血脉一般错综复杂,那是只有“阴阳巫女”才能看到的“死线”。
“这把刀,是概念魔器?”
“是哦,红叶小姐。”
它能够斩断概念,是概念类的武器。
苏红叶只是道听途说,见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所以呢。”
她把刀收入刀鞘。
“这把刀归你了,我只想让你暂时帮我找个住处,以你的身份租个房子……当然,你买一个我也不会介意。”
苏红叶将信将疑的掂量着手里的刀,目光却锁定在另一把长刀上。
那把刀是一把很标致的日本武士刀,估计长一米五左右,立起来甚至快比男孩还要高。
“不不不,那把刀不能赠给你,这两把刀可是我爷爷倾尽一生才给我留下的遗物。都送给你的话,我就只能两手空空了。”男孩摇了摇头,“我是魔具使,没了武器就只能成其他魔术师的活靶子喽。”
他说的也对。
魔具使向来是魔术师的重点针对对象,他们会打造出强大的武器,用来克制不同的魔术师,因此其中大多数人都被政府招聘,成立了专门打造兵器,处理失控魔术师的团体。
“我可以为你提供房间,食物和水,但是你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保护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
“没错,她的阴阳眼还没有完全觉醒,而她又是两个世界的联通人,阴阳巫女的继承者,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我需要你照顾她。”
“成交。”
男孩十分爽快,将只有一把刀的皮箱拎了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苏红叶无奈的把刀收紧衣兜里。
“喂,小子。”
“哈?”
男孩回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苏红叶。
“名字,给我你的名字。”
“啊啊,那种东西啊。”
男孩不屑的摇摇头,对自己的名字并不看重。
“伊卡洛斯,我的名字是伊卡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