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的花园中,婚礼即将开启。
绚丽的花海,葱郁的草坪,典雅的拱门,系着彩带的餐桌,每一处细节都展现出极致的精致与考究。
清晨第一缕和煦温暖的阳光穿透轻薄透明、精美绝伦的蕾丝婚纱,映照出令人目眩神迷的耀眼光芒。
英俊潇洒的新郎,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身披洁白无暇婚纱的美丽动人的新娘,他那深邃眼眸中流露出的浓浓爱意仿佛要将新娘融化,使得这个美好奇妙的瞬间变得更加熠熠生辉、光彩照人。
阳光穿过由五彩斑斓的气球、绚丽多姿的彩带交织而成的拱门,如金色雨丝般洒落在郁郁葱葱的草地上,为这场隆重盛大的婚礼平添了一抹神秘莫测而又浪漫迷人的气息。
那些经过用心栽培、精心修剪的树木,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彩灯,宛如浩瀚夜空中璀璨明亮的繁星,给整个婚礼现场营造出恍若仙境的美妙氛围。
起视四顾,偌大的场地里却只有两位新人而已,没有任何亲戚朋友。
这场婚礼,只为自己而订制。
顾城转过身,用手轻轻掀起姜之鸢的头纱,注视着即将见证自己一生的恋人。
“我在这个神圣的时刻,向你宣誓,我将永远爱你、呵护你、尊重你。我将与你共同面对生活的挑战,与你共同成长。愿我们的爱情永恒,直到永远。”
二人异口同声,向着上帝吟唱颂歌。
“请保护好我,直到永远。”
姜之鸢拉起顾城的手。
“当然,我在世上最亲密的爱人。”
虽然没有配乐,但是他们舞蹈。
苏筱月注视着翩翩起舞的二人,自己也浮想联翩。
自己已经是弱冠之年,却未曾思考过任何情感方面的问题,也没有对任何人抱有出格的感情。
看着如此幸福、温暖的场景,虽然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可是苏筱月还是无法克制心头的鼓动,无法否认自己也想体会这种感受。
话说回来……
婚姻的存在是否有其意义?
苏筱月认为婚姻并不是爱的必要体现,爱反倒是它的一小部分,婚姻可以不存在爱,但必须具备默契和相处的理由,才能相互扶持,永远长久。
理由似乎困住了很多人,他们不知婚姻的意义,也不想去体会、思考,只是放手,做一个旁观者。
可是这个理由,巫女却把它想的十分简单:
婚姻只是因为我们需要一个见证生命的人。
时光、空间、意识、反抗、病痛、死亡。
不论是哪一点,归根结底都是被人所定义而成的,人们只要出生就被界定了意义:人命是最重要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据说人的生命,值得几十亿、或是无价。
它究竟有多重要呢?
这世界上有八十亿人,他们生老病死,由天堂前来,后回归于尘土,匆匆而过不及百年,创造价值下至分文不出;上至亿万入账,最后的结局都是与土为伴,与虫做偶。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穷极一生,只是回到了原点,若是这样还不被任何人铭记,那么这种结局……过于肤浅。
“没错,或许只有我认为在死的瞬间,个人的一切就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不复存在。
即便存在也毫无意义,人们只会享乐死亡所带来的好处,其实对死者本身,大多数人并没有深入骨髓的怀念。
就算有人彻骨心扉的怀念,对于死者也没有任何作用。现在死者的角度来看,他已经不复存在,也没办法感知爱、收集怀念与真情。
这才是我的死亡理论。”
她想起自己曾经对浅野明说过的话,这番理论她现在都没有觉得错误。
每个人的生活区别很大,可最后都只不过是家徒四壁,区区长方体的六个面,仅仅用木板就能把灵魂收纳,把情感禁锢。
甚至现在,还出现名为骨灰盒的便利物品,仅仅手掌大的小盒子,就装下了一个人沉重的一生。
人不过是动物,和奔跑的鹿、飞天的鹰、水中的鱼并无区别,生来不过为了进食、繁衍。
相比之下,人不过是多了思想。
大多数人,生存在世界上的区区百年之中,都无法保证有人记得住,那么孤身一人又何妨?
苏筱月咬咬牙。
她一直认为:
明明独自一人存在更加安全,为什么人类不能忍受独自一个人生活?
她不理解亲情,也不理解友情,更不理解爱情。
她没有见过父亲,也没有体会过父爱,因此她面对任何事都更加坚强,勇于反抗。
可巫女缺少了那必要的情感。
母亲虽然教会了她何为亲情,但是她只能从母亲和威尔艾美娅那里得到些许回报,苏筱月没有任何亲戚,因此她的情感并不完整。
视野定格于起舞的二人身上。
在婚姻中,他们会承诺关心对方的一切。
我们的生活都需要证人,无论是好的、坏的、糟糕的、或是平凡的。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时光,每一天,每一刻……
或许你会说:“你的生命不会被忽视, 因为我会关心你,照顾你,铭记你存在的事实。”
虽然她认为,在死亡的瞬间,一个人就彻底从世界上消失。可心脏仍然跳动之时,理应有人能够记得自己,这样才不叫做白白活着。
因此人们需要“婚姻”,需要一个知根知底的见证者。
婚姻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结婚,苏筱月更喜欢把它理解成一种关系,不论异性或是同性,所求婚姻不过是寻求见证者,找寻一段能够陪伴的关系。
巫女走近二人,停止在身旁,感受这份浓浓的情感,她心中的某种感情也被唤醒。
“你的生活不会无人见证,因为我会是你的见证者。”
姜之鸢的眼角弯曲,笑意满盈,她随着节拍而动的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满地的玫瑰花瓣,飘零的柳絮与纷纷的绿叶。
一曲终了,这个世界,被幸福包围着。
巫女寒冷的心,似乎也被偷偷捂热。
“请~”
姜之鸢故意发出俏皮婉转的声音,趁着顾城手足无措,到处乱看的瞬间,将戒指戴在了顾城的无名指上。
“笨蛋,被我骗过了吧。”
“呵,我可是魔术师。”
新娘眼角一抖,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的无名指上也被戴上一枚戒指。
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惊讶。
他们宣誓永远爱着对方。
苏筱月抬起手,即将触碰放光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