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导动力核心室。”
洛娅说，“银白学院的中央供能枢纽。”
伊芙的瞳孔微微收缩：“他们的目标不是控制清理者，是通过清理者网络，接入动力核心？”
“可能更糟。”
洛娅调出银白学院的设施分布图，
“动力核心室在地下三层，有独立防护结界。但如果有人从内部网络绕过结界”
她的话被终端突然弹出的消息打断。是凯丝发来的加密信息。
“洛娅，我从日志里解析出了一个隐藏指令序列。”
凯丝的文字信息附带了一个附件，
“覆写程序完成后，会触发一个二级指令：将所有被污染机械的能量输出导向同一个坐标。坐标我换算过了，就是动力核心室的位置。”
洛娅立刻回复：“他们想用污染能量冲击动力核心？”
“不完全是。”
凯丝的下一条信息很快传来，
“更准确地说，他们想用这些机械作为‘传导介质’，将某种东西直接注入核心。日志里提到的‘接收端’，指的就是动力核心本身。他们想让核心被污染，然后……”
她停顿了几秒，发来最后一段话。
“然后利用被污染的核心，给整个学院的魔导网络供能。”
房间里陷入沉默。
伊芙先开口：“那样的话，学院里所有接入网络的设备都会……”
“都会被污染。”洛娅接过她的话，
“不只是清理者。教学设备、实验仪器、安防系统、甚至学生的个人终端……所有东西。”
她关掉终端，靠在椅背上。
“姐姐。”伊芙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我们现在有证据了。日志、坐标、计划,足够让西娅姐姐派人过来了。”
“还不够。”洛娅说，
“我们不知道谁在操作。罗哈德？还是其他人？有多少人参与？动力核心室现在的安防状况如何？如果贸然行动，他们可能提前触发计划。”
“那要怎么做？”
洛娅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的校园依然平静，魔导路灯的光芒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清。
“明天，我们去见罗哈德。”洛娅说，
“用交换生的身份，申请参观技术安全部。如果他是清白的，我们可以暗示问题，寻求内部协助。如果他……”
她没说完。
伊芙走到她身边：“如果他是旧神会的人，我们的接触就会暴露。”
“所以我们也要准备撤离方案。”洛娅转过身，
“凯丝给的干扰指令能拖延时间，但不确定能拖多久。我们需要在暴露前，或者计划被触发前，拿到更多信息，或者，直接破坏关键节点。”
“破坏节点的话，可能会打草惊蛇。”
“所以是最后手段。”洛娅说，
“优先目标还是找出幕后操作者，拿到完整证据链，然后让帝国方面正式介入。”
伊芙点头。她伸手，轻轻握住洛娅的手。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她说，“如果罗哈德有问题，我能感觉到。”
洛娅看着她。伊芙的表情很认真。
“好。”洛娅最终说，
“但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离，不要犹豫。”
“我会保护姐姐先走。”伊芙说。
“不。”洛娅摇头，“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你也不要擅自留下。”
伊芙眨了眨眼，然后笑了：“姐姐学会说这种话了。”
“跟你学的。”洛娅的语气平淡，但手指轻轻回握了一下。
她们重新坐回终端前。
洛娅开始起草明天申请参观技术安全部的正式文书，伊芙则整理今晚获取的所有证据，加密打包，准备随时发送给西娅。
凌晨三点，文书完成。
洛娅检查了一遍，确认用词恰当，理由充分，以交换生身份，希望了解银白学院的魔导网络安全管理体系，为皇家学院的相关课程收集案例素材。
“发送到技术安全部的公开邮箱。”洛娅说，
“抄送给交换生管理办公室。这样流程正规，不容易被拒绝。”
“如果他们拒绝呢？”伊芙问。
“那就用备用方案。”洛娅保存文件，
“直接去技术安全部大楼，以‘有重要安全信息需要报告’为由，要求见负责人。那样更直接，但也更冒险。”
“我觉得备用方案更好。”伊芙说，“直接，快速，不给对方准备时间。”
“但也会让我们完全暴露。”
洛娅看向她，“如果罗哈德真的是旧神会的人，我们等于是送上门。”
“那就赌一把。”伊芙说，
“赌他是清白的，或者赌我们能在他动手前控制局面。”
她说得轻描淡写，洛娅沉默了几秒，最终点头。
“那就用备用方案。”
她说，“明天上午十点，技术安全部大楼。”
“好。”
所有准备工作完成。洛娅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二十。她们应该休息，但两人都没有睡意。
伊芙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姐姐，来休息一会儿。”她说，
“哪怕睡不着，闭目养神也好。”
洛娅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伊芙很自然地靠过来，头枕在她肩上。
“姐姐在担心什么？”伊芙问。
“很多。”洛娅说，“担心计划出错，担心时间不够，担心……”
她停住了。
“担心我们会有危险？”伊芙替她说下去。
洛娅没有否认。
“放心，姐姐，我很强，我会保护好你的”
洛娅转过头，对上她的视线。伊芙的眼睛在昏暗中依然明亮，里面没有任何犹豫或动摇。
“我相信你。”洛娅最终说。
伊芙笑了。她重新靠回洛娅肩上，闭上眼睛。
两人就这样坐着，谁也没有再说话。窗外的天色开始由深黑转向墨蓝，凌晨最黑暗的时刻即将过去。
洛娅也闭上眼睛。她的大脑还在运转，思考着明天的每一个细节。
但与此同时，伊芙靠在她肩上的重量，平稳的呼吸，都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定。
不知过了多久，伊芙突然动了一下。
“姐姐。”
“嗯？”
“那个被污染的机械，我切断它能量供应的时候，感觉到了一件事。”
“什么？”
“它里面的东西在害怕。”
伊芙说，“不是机械的害怕，是某种有意识的东西，在察觉到我的力量时，产生了恐惧反应。”
洛娅睁开眼：“恐惧？”
“嗯。”伊芙点头，“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这说明污染源不是单纯的程序或者能量，它至少具有基础的本能反应。”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它可能比我们想的更‘活’。”伊芙说，“也意味着，它可能已经扩散得比我们看到的更远。”
洛娅沉默着。伊芙的话印证了她最坏的推测，污染不是机械故障，是某种具有生命特征的存在的主动渗透。
而且这种渗透，可能已经不止在三号仓储楼。
“明天，”洛娅说，
“除了见罗哈德，我们还要检查 学院里其他终端设备群的状况。尤其是靠近动力核心室的区域。”
“好。”伊芙应道。
天色又亮了一些。远处传来早起的鸟鸣，还有学院清洁机械开始工作的微弱嗡鸣。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她们的时间，又少了一天。
洛娅轻轻呼出一口气。
“躺下休息吧。”她说，“哪怕只睡一小时。”
两人躺到床上。伊芙面朝洛娅，在昏暗中注视着她。
“姐姐。”
“嗯？”
“明天一切都会顺利的。”
“希望如此。”
“如果不顺利，”伊芙伸手，握住洛娅的手，
“我们就一起杀出来。我的力量足够带姐姐离开任何地方。”
她说得平静而笃定。洛娅没有反驳，只是回握住她的手。
“睡吧。”洛娅说。
“嗯。”
伊芙闭上眼睛。
洛娅也闭上眼，但她的意识依然清醒。她在脑中反复演练明天的行动，思考每一个可能的变数。
而在她身边，伊芙的呼吸逐渐平稳。但在彻底入睡前，伊芙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遥远的共鸣。
来自学院深处。
来自地下的方向。
那共鸣的频率，和昨晚在维护站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伊芙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但没有睁开眼。
她把那丝共鸣压下去，收紧手指，把洛娅的手握得更紧。
明天，她要把那个共鸣的源头找出来。
在那之前，她不会让任何事打扰到洛娅的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