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娅和伊芙在沙发上坐下。
罗哈德坐在对面的单人椅上。
他的姿势放松，但洛娅注意到他的手一直放在膝盖上，手指微微蜷曲。
“我们从数据中发现，事故前一周，工坊区域的能量波动出现了一种异常的频率模式。”
“这种模式不符合任何已知设备运行特征，而且出现时间与夜班人员被替换的时间点重合。”
“夜班人员替换是正常轮换。”罗哈德说。
“但替换后第二天就出现设备异常，这种巧合值得注意。”
洛娅说，“更关键的是，我们在学院其他区域也观察到了类似的能量波动痕迹，虽然很微弱，但存在。”
“其他区域？”罗哈德的语气依然平稳，“具体是哪里？”
“目前还在确认中。”洛娅谨慎地说，“因为波动很微弱，需要更精密的设备才能准确定位。
所以我们希望技术安全部能介入调查，毕竟这涉及学院的整体安全。”
“菲娜同学，你来自帝国皇家学院，对魔导工程有深入研究？”罗哈德问。
“我的导师是格里芬教授。”洛娅回答，
“我在他的指导下参与过一些环境干扰检测项目。所以对这种异常波动比较敏感。”
“格里芬教授……”罗哈德似乎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我听说过。他在魔导机械高精度制造领域很有名。”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伊芙。
“那么克洛娅同学呢？你也参与了这项观察？”
伊芙点头，声音平静：“我是菲娜的助手。我们一起收集数据，分析模式。
我主要负责现场观察和记录。”
“现场观察……”罗哈德重复这个词，“你们去了哪些现场？”
“主要是公共区域。”洛娅接过话，“学院的道路、庭院、建筑外围。我们使用便携式探测器进行扫描，记录背景能量波动。”
“有发现具体的异常点吗？”
“有几个可疑位置，但需要进一步确认。”
洛娅说，“所以我们才来报告。如果技术安全部能提供支持，我们可以配合调查。”
罗哈德没有说话。
他身体后靠，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
伊芙的视线落在罗哈德的手上。他的手指很干净，没有戴戒指或其他饰品。
伊芙也没有感知到任何异常
她想接触他，哪怕只是短暂触碰，也能确认。
机会来了，罗哈德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技术安全部对三号工坊事故的初步调查报告。”他走回来，将文件递给洛娅，“你们可以看看，里面有没有和你们观察相符的内容。”
洛娅接过文件。在她伸手的同时，罗哈德的手指擦过了她的手背。
很短暂的接触，不到半秒。
但足够了。
在那一瞬间，伊芙的感知捕捉到了。
不是从罗哈德身上，是从那份文件上。
纸张表面附着着一层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污染残留。
伊芙将文件递给了洛娅，她面不改色地翻开文件，开始阅读。
伊芙凑过来一起看。
报告内容很官方。
事故原因归结于“多台设备同时校准失误，叠加环境能量微扰”，建议加强定期维护和校准频率，没有提到其他问题。
“看来和我们的发现不太一样。”洛娅合上文件，递还给罗哈德。
罗哈德接过文件，随手放在茶几上。
“技术安全部的调查有完整的流程和专业的设备。”他说
，“如果你们坚持自己的发现，我可以安排一次复核。但需要你们提供更具体的证据，比如异常波动的完整记录，或者可疑位置的确切坐标。”
“我们回去整理一下。”洛娅站起身，“整理好后会再联系您。”
伊芙也跟着站起。
“不急。”罗哈德说，
“既然来了，我让部里的技术员带你们参观一下我们的监控中心。了解一下技术安全部的工作，也许对你们后续的调查有帮助。”
这不是邀请，是要求。洛娅感觉到空气中的压力在增加。
“谢谢副部长，但我们上午还有课。”洛娅说，
“参观的事可以改天。”
“课程可以请假。”罗哈德走向门口，“监控中心就在楼下，不会占用太多时间。而且，如果你们真的关心学院安全，了解我们的工作方式应该很有必要。”
他的手按在门把手上，转过身看着她们。
“请吧。”
洛娅和伊芙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就麻烦您了。”洛娅说。
罗哈德打开门，带着她们走出办公室。
她们跟着罗哈德走向电梯。电梯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监控中心在四楼。”罗哈德按下按钮。
电梯下行。洛娅的手垂在身侧，指尖触碰着藏在袖口里的紧急信标。
伊芙站在她斜前方半步，身体微微侧向罗哈德，保持随时可以行动的姿态。
四楼到了。，门打开，眼前是一条比五楼更宽的走廊。
两侧不再是办公室，是一扇扇厚重的金属门，门上没有窗户，只有编号牌。
罗哈德带她们走向其中一扇门。他在门边的识别面板上按了一下，门滑开。
门后是一个宽敞的房间。
墙壁上布满了光屏，显示着学院各区域的实时监控画面。房间中央是一个环形控制台，几名穿着制服的技术员正在操作。
但洛娅和伊芙的注意力都被房间深处的景象吸引了。
那里有一个独立的透明隔离舱，舱内悬浮着几台魔导机械，正是“清理者”系列。
它们的外壳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灰色，表面有蛛网纹路，和昨晚在维护站看到的一模一样。
罗哈德走到隔离舱前，转过身。
“如你们所见，技术安全部并不是对异常毫无察觉。”
他说，“这些是被污染的个体，我们早就发现了，并一直在监控和研究。”
他的语气变了。不再是刚才那种礼貌的官方口吻，而是带着某种审视。
“现在，菲娜同学，克洛娅同学，你们可以告诉我实话了。”
罗哈德的目光扫过她们，“你们到底是谁？来银白学院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