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走在洛娅身边，低声说：“姐姐，你觉得罗哈德完全可信吗？”
“不完全。”洛娅说，
“但他提供的帮助是真实的。而且如果他是旧神会的人，刚才在监控室就可以动手，没必要演这一出。”
“也可能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所以我们要保持警惕。”洛娅说，
“今晚行动时，除了档案室的威胁，也要防备可能的陷阱。”
她们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绕路去了食堂。吃饭时，洛娅打开终端，开始研究罗哈德提供的档案室资料。
深蓝图书馆是银白学院最古老的建筑之一，地下有两层，存放着大量历史档案和封存的研究资料。
第七档案室在地下二层最深处，是一个独立的封闭空间，只有一条通道可以进入。
“确实很严密。”伊芙看着资料说，“正面突破不可能，只能找漏洞。”
“漏洞在这里。”
洛娅指向结构图的一处标注，
“通风管道系统。老式建筑，部分区域只有基础物理感应器。如果我们能进入管道系统，可以绕过大部分安防。”
“管道入口在哪儿？”
“图书馆一楼，废弃的报刊阅览室后面。
”洛娅放大图像，“那里监控很少，因为几乎没人去。但管道内部有过滤网和转向阀，需要工具打开。”
伊芙看向洛娅，“我可以处理。”
“但要注意能量波动。”洛娅说，“档案室周围肯定有能量监测，过强的波动会触发警报。”
“我会控制在最低限度。”
两人继续完善计划。
吃完饭，她们回宿舍。整个下午，她们都在做准备工作。
洛娅联系了凯丝，凯丝已经解决了沿路监控和身份认证的问题。
傍晚六点，准备工作完成。
“姐姐，休息一会儿吧。”伊芙说，
“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停过。”
洛娅确实累了。
她靠在床头，闭上眼睛。伊芙坐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按摩她的太阳穴。
手指的力度适中，带着微弱的暖意。洛娅没有拒绝。
按摩持续了一会儿。洛娅的呼吸逐渐平稳，但没有睡着。
她在脑中反复复盘今晚的行动计划，思考每一个可能出错的地方。
七点，洛娅睁开眼睛。
“该做最后检查了。”
她们起身，开始最后的准备。
九点，一切就绪。
洛娅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
“姐姐。”伊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洛娅转过身。
伊芙站在房间中央，全身黑色的装束让她看起来比平时更瘦削，但眼神锐利。她的长发扎得很紧，没有一丝散乱。
“我准备好了。”她说。
洛娅点头。她走到伊芙面前，最后检查了一遍她的装备。
“记住计划。”洛娅说，
“遇到意外按预案处理，如果预案失效，随机应变。但无论如何，保持通讯，不要单独行动。”
“明白。”
洛娅伸出手。伊芙握住。
“出发。”洛娅说。
她们关掉房间的灯，悄无声息地离开宿舍，融入夜色之中。
深蓝图书馆在学院西区，是一栋五层的石砌建筑，有着尖顶和彩色玻璃窗。
夜晚的图书馆只有少数窗户亮着灯，大部分区域已经关闭。
两人沿着阴影接近。
绕过偶尔经过的巡逻机械。十点十五分，她们到达图书馆侧面的小花园，从这里可以看到报刊阅览室的后窗。
窗户关着，但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没有灯光。洛娅打了个手势，伊芙上前，手指在窗锁位置轻轻一点。暗紫色的微光渗入锁孔，锁开了。
她推开窗户，两人先后翻入。
阅览室里堆满了积灰的旧报纸和杂志，空气中弥漫着纸张腐朽的味道。
按照结构图，通风管道的入口在房间角落的天花板上。
洛娅踩着一个旧书架爬上去，用手触摸天花板的一块面板。是活动的。
她小心地推开面板，露出黑洞洞的管道口。
伊芙递上来照明晶石，洛娅先探头进去观察。
管道内部很窄，只能容纳一人爬行。
金属内壁布满灰尘，但结构完好。她确认安全后，爬了进去。
伊芙紧随其后。她进入管道后，反手将面板重新盖上，恢复了原状。
管道里一片漆黑，只有照明晶石的微光。
洛娅在前面带路，按照记忆中的方向爬行。管道有很多岔路，但结构图上有标注，她选择了通往地下二层的那条。
爬了大约十分钟，前方出现了第一个过滤网。
金属网格挡住了去路，上面沾满了灰尘和絮状物。
伊芙挤到前面，手指贴在网格上。
暗红色的能量丝线从指尖渗出，像细针一样钻入网格的连接点。
几秒后，连接点软化、断裂，整个网格被无声地取下。
她们继续前进。
又经过了两个转向阀，都用同样的方式处理。
伊芙的力量控制得极其精准，每次只释放最低限度的能量，没有触发任何监测。
二十分钟后，管道开始向下倾斜，已经进入了地下区域。
洛娅放慢速度，更加谨慎。
根据结构图，这里距离档案室已经很近了。
果然，在前方转弯处，她看到了管道内壁上镶嵌的微型感应器。红色的指示灯在微弱地闪烁，表示处于工作状态。
这种感应器是实时报警，并没有接入魔导网络，所以只能靠她们自己了。
她停下，示意伊芙。
两人安静地等待，观察感应器的闪烁规律。
每五秒闪烁一次，每次持续半秒。中间有四秒半的间隔
洛娅在心中计算时间。
感应器的监测是持续的，但数据上传到装置里是间歇性的。
如果她们能在数据上传的间隙快速通过，就有可能不被记录。
“下一个上传间隔在……三秒后。”洛娅低声说，“我们有三秒时间通过这段管道。能做到吗？”
管道长度约六米，正常爬行需要五到六秒。三秒几乎不可能。
但伊芙点头了。
“姐姐，抓紧我的衣服。”她说。
洛娅抓住伊芙背后的衣料。
伊芙深吸一口气，暗红色的能量在她身体表面浮现，但不是攻击性的爆发，而是凝聚在四肢，形成一层薄薄的推进层。
“走。”
话音落下的瞬间，感应器的指示灯熄灭了——数据上传开始，持续半秒的盲区。
伊芙动了。
不是爬行，是贴着管道内壁的滑行。
暗红色的能量在身下形成一层润滑膜，让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窜去。
洛娅紧紧抓住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拖行，风声在耳边呼啸。
两秒半，她们通过了六米的管道区域。
指示灯重新亮起的瞬间，两人已经停在感应器范围之外。
洛娅松开手，呼吸有些急促，伊芙转过身，检查她的情况。
“姐姐没事吧？”
“没事。”洛娅调整呼吸，“继续。”
她们又前进了几分钟。
管道开始变宽，前方出现了光，不是照明晶石的光，是来自下方的缝隙。
洛娅爬到缝隙处，向下看去。
下方是一个宽敞的房间，正是第七档案室。
房间里排列着高大的金属档案柜，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中央有一张长桌，桌上散落着文件和工具。但吸引洛娅注意的，是房间角落的一个设备。
那是一个老式的魔导中继站，外壳已经锈蚀，上面布满了线缆和晶石。
设备周围笼罩着一层暗紫色的光晕，光晕中漂浮着细密的符文，正在缓慢旋转。
而在设备旁边，站着一个人。
穿着银白学院的教授长袍，背对着管道方向，正在操作中继站的控制面板。
洛娅看不清他的脸，但能看到他的手——手指修长，动作熟练，在面板上快速输入指令。
中继站的屏幕上，一行文字清晰可见：
【节点覆写进度：99.99…%】
就在这时，房间的另一侧，暗门滑开了。
又一个人走了进来。
而当洛娅看清那个人的脸时，她的呼吸停了一瞬。
那是她认识的人。
银白学院魔导工程系的另一位教授，她在课程表上见过照片。
而这位教授的手中，拿着一件东西。
一件让洛娅的勇者之力和伊芙的感知瞬间产生强烈反应的东西。
那是一块暗红色的晶石，表面布满了扭曲的纹路，正散发着污秽的旧神能量波动。
教授走到中继站前，将晶石递给操作设备的那个人。
“最后的‘钥匙’带来了。”他说，“可以开始最终阶段了。”
操作设备的人转过身，接过了晶石。
在看清他脸的瞬间，洛娅的手指猛地收紧。
她知道这个人。不是从课程表，是从更早的资料里。
从帝国圣裁机关提供的，关于银白学院高层的背景档案里。
这个人，是银白学院三位轮值理事之一。
也是理论上，应该最不可能与旧神会有关联的人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