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在暮叶即将把瓦妮莎给带走之前，凯尔叫住了她。“把这魔女大姐带到一楼去，我在那里已经逮住了几个逃犯，我得……把这些人放在一起，拍一张照片才行。”
“什么是照片？”暮叶问。
我对她说：“类似画像的东西，凯尔要把这些抓住的人画下来，这样方便之后的工作。”
“哦，我明白了。”暮叶说。“好吧，瓦妮莎，跟我们先去楼下一趟吧。”
瓦妮莎没有说话，只是怒视着我们，相当不情愿地被暮叶抗在身上，带到了楼下。
说来也奇怪，我们和瓦妮莎战斗的这一层空间相当大，完全不符合我们在外面看到的那样——尖塔每一层内部的空间只有一点点大，但这个厅堂却感觉比一个体育场都还要宽敞。
然而，当我们来到下一层时，一切谜团就都解开了。
“啊……”我们被那股扑面而来的黑雾再次笼罩住了。
“又是这样。”我说。“嘿，为什么刚才这些黑雾没有影响我们呢？”
“我猜大概是这么回事。”凯尔说。“这种黑雾应该是某种气体催化剂，它只有在特定的高辐射环境下才会被人眼看见，而这个地方——卡塔斯，本身就是一个放射性极强的世界，所以这就相当不奇怪了。”
我疑惑地说：“你是怎么判断出来这种黑雾是只有在辐射环境下才能看见的？”
“很简单。”凯尔说。“我现在已经装上了步枪狙击镜，当我把我的过滤模式调节成‘仅过滤环境中辐射’之后，我眼前就再也没有黑雾了。”
“我想我明白是什么道理了。”暮叶也说。“还记得刚才我们在塔顶下楼的时候，我利用照明秘术驱散黑雾的时候吗？当时我就有一种感觉，我的照明秘术其实根本没有起效果，但我本身施放秘术的这个行为就需要消耗环境中的霍泽能量，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消耗了空气中存在的霍泽，所以这些黑雾才暂时消失了呢？”
霍泽能量，自然就是凯尔口中的辐射，所以他们两个人的说法其实是差不多的。
这下我也搞懂了——这黑雾本质上就如同红外线一样，平常状态下没办法被肉眼捕捉观察，只有借助特定的仪器或者摄像头，在特定的光线波长下才能成功观测。
这片黑雾也是相同的道理，它在常规状态下是隐形的，但如果周围有辐射存在，则反而能被我们看见，以此达到了尖塔内部的遮蔽效果。
“那，”我问凯尔。“你说的催化剂是什么意思？”
“就像我们刚才看见的那样，那个大厅……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这魔女运用了她的闪电，结合这片迷雾的化学特征，让我们所有人都产生了幻觉。”
“我就知道！”暮叶说。
瓦妮莎这时候开口道：“好吧，我想过你们很聪明，但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厉害，哦，能破解我的防守机关的奥秘，你们可真不简单啊……”
“这叫科学知识的力量，朋友。”凯尔说。“在我们过人学识的碾压之下，你所使用的这些技巧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不过有一点你们错了。”瓦妮莎说。“上面那一层的水晶柱是切切实实存在的，我只不过利用了点致幻的手段，让你们陷入了错觉而已。”
“怎么你突然这么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手段告诉我们了？”凯尔反问。“刚才你可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啊。”
“哦，我刚才是很生气，直到听到了你们在这里一个劲地推测我的招式，而且你们还做出了正确的推断。”
“那又怎么样？”凯尔问。
“只有最为沉着冷静且博闻强识的人，才能在方才那场大战之后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地复盘，我说，你们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而我个人最喜欢和高手过招了。”
我忍不住笑道：“我们又变成最为沉着冷静的高手了？”
“怪我刚才没有看出来，我以为你们只是一介草民，有胆无识的调查员而已。”
“真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就不会直接闯进来把你给办了。”凯尔说。“这是智慧的博弈，明白吗？”
“啊……”不知为什么，瓦妮莎完全没了方才的愤怒，尽管现在全身被绳索捆住，还被人不舒服地扛着，但她的脸上依旧是一副灿烂的笑容。
我看着她这幅样子，问：“你……没打过我们，也能像现在这样这么高兴吗？”
“那当然了，我说了我喜欢和高手过招。”
“但是如果接下来你的罪名成立……我不是有意要弄得你不高兴，但……你可能要做很久的牢。”
“那也无所谓。”瓦妮莎轻笑道。“我正好隐居多年了，也是时候重新学习一下怎么和他人交流了。”
这时候，凯尔拍了拍我的肩膀，勾了勾他的指头，示意我把耳朵贴过去。
我照做了，凯尔便小声对我说：“沈晨星，我觉得这魔女不简单，至少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我觉得她现在应该在策划着什么，你认为呢？”
“我想也是。”我说。“刚才还嚷嚷着要杀光我们，现在突然这么和蔼，有问题啊……”
“你说，如果她真的有相当大的权力，等到了监狱里面，她应该有的是招数来应付，你说是不是？”
“这我倒不明白，这些法律程序上的事情我不太懂。”
“呃，总感觉我们掉进陷阱里头去了。”凯尔说。“但，眼下我们只能先把她带回去，也没别的办法了。”
“嗯。”
来到一楼，这里的黑雾不仅消失了，而且情况也果然如凯尔所说，那些原本坐在马车上，前往瓦妮莎这里寻求庇护的逃犯，全部都被凯尔给绑在了一根房屋支柱上，嘴巴也被布条给塞住，说话都说不出来。
我看了一圈，这里头果然有我们先前一直追查的逃犯——彼得·罗尔。
“好了，我现在把你们后面的绳子解开，然后我要你们站成一排，靠墙站，我要给你们每个人来一张画像速写，别做傻事，OK？”
“OK是什么意思？”暮叶又问。
“当然就是‘懂了没有’的意思。”凯尔说着，解开了那些人身上的绳子。
这些逃犯果然听话地站成了一排，显然，他们已经被这个大仓鼠的个人实力给震慑住了，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
“诶，这就对了，然后……暮叶小姐，把我们的魔女大人放在最前面好吗？”
“好的。”暮叶将瓦妮莎摆在了那排逃犯的最前面，还轻声对她说：“麻烦你站一下好吗？很快就结束了。”
瓦妮莎照做了，浑身被捆住的她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逃犯众人的中央，看上去相当落魄。
“好的……各位。”凯尔举起爪子，放在了他眼睛上的瞄准镜片的按钮上。“笑一个。”
在拍完照片以后，凯尔取下镜片，点点头。
“好了，按照刚才的方式把他们全部带走。”
暮叶点点头，从帽子里取出奥术墩布，我和凯尔则是着手准备把这几个逃犯给押送回城。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彼得·罗尔却突然支支吾吾地叫了起来，尽管她的嘴已经被塞住了，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此时她是真的很想说话。
“哦，好吧。”凯尔走到彼得面前，扯下了布条。
彼得马上开口道：“魔女大人！你明明说过，只要我们把钻石给带来，你就会帮助我们的，可是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很不幸，你们的魔女大人没办法帮助你们了。”凯尔摇摇头。
瓦妮莎也没有说什么，然而，此举却让彼得更加激动了。
“我们千辛万苦，帮你把世间最稀罕的宝物给带来了，你也给过我们承诺，你会教我们最高阶级的核心秘术，全国上下只有不到十个人学会的终极奥义，你答应过我们的！”
“是吗？你真的这么说过？”凯尔回过头，问瓦妮莎。
“啊，没错。”她点点头。“这些好人原本都是好学的、有进取心的谦虚之人，我也愿意传授他们一些我毕生所学的微薄知识，可惜你们来了，抓住我了，这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不可能啊……”彼得一个劲地摇头。“你可是一位魔女，法力最为高强的存在，怎么可能会被……这些巡卫给打败呢？”
瓦妮莎苦笑着说：“可是我就是被打败了呀，这些人的技术不像你看到的那样，他们厉害得很呢。”
“啊……好吧！”彼得咬咬牙。“看来我只能这么做才能让你满意了，魔女大人。”
我们几个人都疑惑地看着她，想看看这家伙还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只见彼得对旁边一个逃犯说道：“马蒂，把那个货物拿出来给魔女大人看看。”
凯尔取下了马蒂的布条，那家伙说：“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没办法了，要不然我们都得进监狱，在里面度过人生中的下半生了！”
“好吧。”马蒂叹了一口气，看向了我们。“各位……警官，请你们帮忙解开我的上衣衣领，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好吗？”
凯尔顿时警觉了起来，他回过头，对我们说：“你们离远点，我来处理这件事。”
“不……不是炸弹……”马蒂说。“是……非常关键的东西，能够颠覆这场案子的东西，你们在场的人看了以后就会明白了。”
“好吧，我看看。”凯尔还是等我们后退到安全距离后，才解开了这人的衣领，只见他的爪子往里面一掏，突然……凯尔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这个触感……这个质量。”他猛然瞪大了眼睛，再也没有了那副气定神闲的姿态。“你在逗我吗？”
马蒂摇摇头：“我说了，这会颠覆整个案子。”
凯尔惊讶地张大了嘴，随后，他的爪子慢慢地，将马蒂衣服里的那个东西给拿了出来。
随后，不光是凯尔，我、暮叶还有被捆着的瓦妮莎，统统都被这个东西给惊呆了。
“我的……天呐！”暮叶惊叫道。“无与伦比的光泽和举世皆惊的大小，这是……这是？！”
凯尔用两只爪子才勉强托住它——这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和我们已经从瓦妮莎手中拿到的钻石一模一样的……无暇晶玉，就这么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闪耀着晶莹剔透的冰蓝色亮光。
“好吧，现在事情有些复杂了。”凯尔抬起头，看向我们。“谁想要另外一块大钻石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