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见过这种景象。
铺天盖地的寒霜火焰,就像汹涌的海浪一般,正在朝我们快速逼近。
我打开了一瓶灰烬粉末,开始朝地面上倾倒,接触到粉末的草地如同引燃的火药一般,立刻烧成了草木灰。
“先生,你这是……”
“我在弄隔离带呢!”我说。“奥尔多不是说,这是一种阻断霜火的有效手段吗?”
“啊,哦,好像是这样的!”
“所以你,还有唐先生,你们赶快也过来干啊!”
符瑶拿出了粉末,走到了离我较远的位置,开始朝地面抛洒,唐没有这么做,而是默默地盯着前方。
“怎么了,唐先生?”
“我在想,姓沈的,这片霜火扩散的这么快,我们就几瓶粉末而已,怎么能阻挡的住呢?”
“我也不知道啊,但……总得试一试吧?”
唐摇了摇头,拿出了粉末瓶。
“你希望这样有用,沈,可我不这么觉得。”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呃……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了解混沌效应,从入门到精通》。”
“那本书听上去像是某种会让我的头发掉光的书,从入门到精通……”
“你有没有看过嘛?”
“没有,没有看过。”
“嗯,在那本书中,提到了一个对于混沌发生的规律,那就是……”
唐想了想,有说:“等一下,那里面说了什么来着?”
“你不会忘了吧?”
“有可能,毕竟那本书实在是太枯燥、太无味了,我至今都想不明白我当初是怎么读完的!真见鬼了。”
“那就是你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我说。“我看我们还是先撒粉末吧。”
“好吧。”
凯恩他们见我们已经在忙活了,他们也开始用自己的方法抵抗霜灾,凯恩拿出一盘非常长的绳索,右手则掏出了十几枚铜币。
“辛苦你了,车夫,你赶紧拿着这些钱离开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七个人就好了。”
车夫拿着钱,看着凯恩:“你们真的能应付这么大、这么恐怖的东西吗?”
“相信我们,能做到的。”
车夫点点头,挥动皮鞭,一边还喊着“驾!驾!”,那两匹马就载着他快速逃离了现场。
凯恩又拿出一瓶淡绿色的药剂,打开瓶塞一饮而尽,随后他开始飞速奔跑!
他一手握着那一大盘绳索的头部,开始在树木之间飞奔,不一会儿,一条长长的、由绳子构成的百米围栏就被他捆绑好了。
随后,道具师兰西拿出了一瓶火焰药剂,用力一掷,那瓶药剂就喷洒在了绳索上,其中的易燃液体扩散开来,点燃了最近的那一棵树,并随着绳索一路朝远处焚烧了过去。
“哇靠。”我看着那一长串点着的火海。“这样真的不会把整片森林都烧光吗,兰西小姐?俗话说的好:‘树林里面一把火,隔天局长爱上我’啊!”
“你是指防卫局的局长吗?”兰西笑道。“你可真幽默啊,沈先生,我们要是阻止了这片霜火,局长就会真的爱上我,而不是把我抓起来。”
“可是你为了阻止霜火,把森林都给烧光,我是说烧的一分不剩了啊!”
“那不会发生的,先生,你一看就没有放火烧过树林。”
“我确实没干过,我也不敢。”
兰西说:“这片大地上的树林不会像你想的那样,被无穷无尽地火焰燃尽,他们的成长能力绝对超乎了你的想象,就不说我自己放火了,有些混沌也会产生火焰,如果按你说的那样,那杜拉荣森林早就变成杜拉荣焦土了。”
“所以……这些树木会再生?”
“瞧你这话说的,哪里有不会重新生长的树木呀。”
“不是,我是说,这些树木从树苗长成这么大,他们需要多少时间?”
“很快,大概一个星期吧。”
“这么快?!”我惊讶道。
“当然,而且它们的生命力可顽强了,这里的草地也是如此,就算受到了混沌的影响,这片森林也能在短短的几天之内恢复原样。”
“太厉害了……”
过了大概两分半的时间,我们已经建造了一道(我们认为)非常牢固的放火隔离带,在我们看来,这是一道坚不可摧、固若金汤的宏伟防线,站在这道防线的一端,我根本看不见另一端的头——凯恩喝下的迅捷药剂显然大幅增加了他的建造效率。
“这样应该行了!”我说,看着同样一脸自信的凯恩,我们全部露出了笑容。
看,那片霜火还要几分钟才能到这里来呢,我们已经抓住了先机,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这下不得不说,我们稳了!
忙活完了,我们就开始站在原地休息,别看倒粉末似乎挺简单的,我要用光一瓶也得跑个一两百米才行呢。
蓝色的火舌已经接近了,我们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将火焰和我们分割开来的这道灰色隔离带,它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来吧,来吧!”我大声说道。“我们这道防线,坚不可摧,区区一片骨灵冷火,你攻不进来的!”
那一大片霜火的所经之处,都被冻结地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它们就像铺地毯一般铺了过来。
随即,霜火开始与隔离带正面接触了!
这片冷光火焰,焰高数丈,就像一堵火墙般无情地碾压了过来,发出了剧烈的“噼里啪啦”的响声,火光照耀在我们所有人的脸上,使我们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天哪……好冷啊,先生!”符瑶说。“我还是头一次真真正正地近距离接触这种……不可理喻的东西,它本来是火焰,可它居然会让我觉得冷!”
“确实,这真是超出我的理解了,骨灵冷火是真实存在的!”我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这道霜火实在是太冷了,搞得我止不住地打着喷嚏。
“啊切!”
不过,事实正在向我们证明着,我们的努力已经起了效果。
那道霜火墙在抵达已经燃尽的隔离带的时候,没有在向前蔓延了,仿佛遇到了一股强大的不可抗力般,迟迟止步不前。
那片被兰西点燃的火焰海此时也遭遇了霜火的进攻,正常的火焰和冷冻的火焰,两个就像两队正在厮杀的军团,一方火红,一方冰蓝,双双“噼啪”地嘶吼着,谁也不让着谁。
“我们成功了!”凯恩跳了起来。“我们阻止了这片霜火,沈晨星先生!”
“就是啊。”我得意地笑了出来。“它们简直不堪一击,啊哈哈哈!”
其他的人也很高兴,而那片被阻挡的霜火,火势也在肉眼可见地逐渐缩小。
“紧急差事,原来就这啊?”我叉着腰,看着那高度已经比我还要矮的霜火墙,不由得走进了过去,低下头看着那堆已是手下败将的火苗。“你们这些小不点,刚才的气势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们有两下子,结果呢?好吧,也就只有两下子罢了。”
我的得意之情越发地高涨——这简直比采集星晶还要简单嘛!至少我不需要面对什么凶残的魔物,或是难以预测的混沌。
都说最好不要打“无准备的仗”,上次是我们疏忽了,今天我们是有备而来,而且提前知晓了霜灾的情报,解决混沌,岂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接下来的事实证明,我再一次的错了。
这老天爷,一看就是不想让我得意一下,哪怕连一下都不愿意。
最开始还是唐叫了起来:“我说沈,你好像高兴的有一些早了,你看我们的左边,那些霜火怎么烧过来了?”
我起初还不行,结果转头一看,哦呦!那片霜火居然跨越了我们的防线,烧……烧过来了?
“什么?!”我又看向了右边,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右侧。“这……这怎么可能?”
“也许是这片霜火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我们的隔离带还没有比它更长吧?”凯恩推测道。
原本胜券在握的我,心情一下子又跌到了谷底。
防线不够长?这还不够长吗?可是我们足足围了……我想应该有一公里长吧?这居然还拦不住吗?
拦不住的话,我们的防线,岂不是成了法国的马奇诺防线,被德军绕后袭击了么!
完了,这样一来,我们的所有努力,全部化为了乌有。
“撤……我们快撤啊!”凯恩喊道。“我们已经阻止不了了,各位先保住自己的命吧!”
确实,生命更重要,混沌解决可以延缓,生命只有一次啊!这可不是什么二次元刷刷乐游戏,死了我也不会在医院复活,扣点钱完事了,这要是被冻死了,我可就要重开了哇!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大家开始灰溜溜地撤退了。
没办法,我们实在轻敌了,可这也不能怪我们吧?我们已经尽力了啊!
“哦,我想起来了,沈!”在向后撤退的途中,唐吉诃德突然说。“我想起来那本书里说的是什么了!”
“是什么?”我问。
“呃……”
“你不会刚想起来,又忘记了吧?”
“不,我只是在想,该怎么明白地说出来,莫莫在和你解释霜火的时候,一开始你还不是半懂不懂的……实际上她就是按照那本书上的原文来说的呀。”
“好吧,那你想出来了吗?”
“当然!我记得书中有提到,大规模的混沌往往需要非常非常多的霍泽能量,才能产生。”
“这好像是废话了。”我一边奔跑一边说。“能量越大,引发的后果就越大,这不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嘛。”
“是这样啊,但是还有我没说完的呢!大量的霍泽能量在这里,靠近我们城市的地区是几乎不可能见到的。”
“为什么?”
“因为……书中提到,霍泽能量其实是由邪神由内而外释放出来的,邪神盘踞在极北之地,而我们的位置相对靠南,因此越往上走,霍泽能量就越大,我们遭遇的混沌就越激烈了!”
“那……这样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片霜火的庞大已经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想象,它属于那种特大规模的混沌,同时我们在这里又遇不到能够引发如此大混沌的霍泽能量……”
“天老爷,我快被绕晕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推测是。”唐说。“有一个存在着大量霍泽能量的源头,正处在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为这场霜火混沌提供着源源不断的能量。”
“有这回事?”我惊奇地说道。“那……那个源头会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的推测是不是正确的……应该是正确的吧。”
“那么,如果正如同你说的那样……”我向后看了一眼,火势的速度加快了。“解决这混沌的最好方法,是不是把那个提供霍泽能量的源头消灭掉?”
“正是如此!”唐点点头。
“好家伙!”我说。“我觉得你说的对,要不然我们刚才怎么可能会失败呢?我们明明这么努力了对吧?”
“就是说啊!”
“可恶,要是让我撞见了那个源头。”我恶狠狠地说道。“我一定会用我这把短剑将那玩意劈烂!”
结果好巧不巧,我刚说完这句话,天空中的云彩突然开始聚集,我们头顶的阳光慢慢地减弱了不少,那些都是乌云,难道说……
一片又一片的雪花,从上空飘摇直下,落在了我的鼻尖上。
“这……”我抬起头。“这是下雪了?!”
洁白的雪,开始越下越大了,不久之后,地面上就铺满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我感到了一阵可怕刺骨的寒意。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我们在雪中和凯恩他们走丢了,等我们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霜火居然不知为何,出现在了我们前方。
“不会吧!”我大叫道。“我们难道跑错了吗?”
我们又开始回头跑,可情况再一次急转直下了——我们的后面也有霜火正在蔓延。
然后是左边、右边,我们似乎已经被霜火包围住了!
“前后都是那些蓝色的火焰啊,先生!”符瑶惊恐地说道。
我也害怕起来了,这已经不是能不能撤退的事情了,我们马上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啊!
暴风雪在呼啸着,偌大的雪粒一粒粒打在我们脸上,打的我们心里发慌,不久以后,霜火也将彻底围住我们——这已经是死路一条了啊!
难道说……难道说!
最坏的情况,终于还是找上我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