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过后的空气里还飘着藤蔓断裂的腥气,几个人的精神却像被点燃的火焰,反而愈发亢奋——汗水混着乳白色的植物汁液淌在脸上,衣服被划开几道口子,露出底下结痂的旧伤,可每个人的眼睛都亮得吓人,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幽深的楼道,像是要把那片黑暗都戳穿。
“走!趁藤蔓还没重新缠过来,直接冲去控制室!”王林话音刚落,身旁的阿凯已经提着砍刀冲了出去,他刚才扯断主藤时被划开的后背还在渗血,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疼,脚步又快又稳,妥妥的身先士卒。
楼道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手电筒的光柱只能照出前方两三米的距离,仿佛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阴影裹住。空气里的味道也变得更怪了——除了腐朽味,还多了股类似发酵的酸腐气,刺鼻得让人忍不住皱紧眉头,每吸一口都觉得喉咙发涩。
“诶,你们慢点啊!”我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追赶,手里的药盒撞在腿上“哐当”响。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像压着块石头,体力在刚才的奔逃中消耗得差不多了,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不知何时起,周围的空气里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不是外面下雨的水雾,是带着淡淡绿色的、黏腻的雾。这雾来得又快又浓,眨眼间就漫过了脚踝,顺着裤腿往上爬,视线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前面人的身影渐渐成了晃动的黑影,最后连黑影都被雾气吞了进去,彻底看不见了。
“王林!阿凯!”我焦急地喊出声,声音在幽暗的楼道里撞出回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死寂像潮水般涌来,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还有雾气里隐约传来的、类似藤蔓蠕动的“沙沙”声。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蛇,顺着脊椎爬上来,让我浑身发冷。
突然,脚底像是踩在了滑腻的植物汁液上,瞬间失去了摩擦力。我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砰!”
膝盖狠狠撞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剧痛像电流般窜遍全身,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手掌撑在地上时,摸到了几片潮湿的枯叶,还有不知什么东西的碎渣,硌得掌心发疼。我咬着牙,用胳膊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地爬起来,又扶着冰冷的墙壁,艰难地站直身子——膝盖一沾力就疼得钻心,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伤口像是要被撕裂。
我扶着墙,一瘸一拐地摸索着往前走,转过一个转角时,一道黑影突然撞进视线里。那黑影高高悬在天花板上,随着不知从哪来的气流轻轻摆动,像挂在晾衣绳上的破布,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仿佛下一秒就会“啪嗒”掉下来。
我的心猛地一紧,连忙举起手电筒照过去——光柱里的景象让我瞬间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像冻住了。
是林姐!我们队伍里最勇猛的那个女人,此刻被天花板垂下来的绿色藤蔓紧紧缠住了脖子,身体直挺挺地悬在半空中,头歪向一边,长发耷拉着,显然已经没了生命气息。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一根手腕粗的藤蔓像毒蛇般,直直地插进了她的喉咙,藤蔓的顶端还在微微蠕动;她的双手保持着僵硬的抓握姿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缝里还夹着几根断裂的藤蔓——那是她临死前拼命挣扎的痕迹。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手电筒的光晃得我眼眶发酸,可眼前的景象没有丝毫变化——真的是林姐,她死了。
那王林呢?阿凯呢?他们会不会也……不,不会的。我用力摇了摇头,把那可怕的念头甩出去,残存着一丝幻想:他们肯定已经到控制室了,只是没注意到林姐落队了。
我伸出颤抖的手,想去扯缠在她脖子上的藤蔓——就算她已经死了,也不能让她像个猎物一样挂在这里,至少给她个能落地的安息之地。指尖刚碰到冰凉的藤蔓,还没来得及用力,一阵令人作呕的“咕嘟”声突然从正上方传来。
我猛地抬头,手电筒的光正好照在林姐的脸上——那根插入她喉咙的藤蔓正在剧烈地翻腾,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涌动,墨绿色的液体顺着藤蔓的纹路往下淌,源源不断地注入她的身体里。
“呃……”林姐的身体突然在半空中猛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是肋骨断裂的声音!我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来,皮肤被撑得发亮,最后“噗”的一声炸开!
绿色的液体像喷泉般四处溅射,溅在我的脸上、衣服上,黏腻得像胶水。更恐怖的是,几根带着倒刺的绿色触手,正从她炸开的肚子里慢慢伸出来——触手顶端泛着淡紫色的光,表面覆盖着细密的绒毛,在空中微微颤动着,像蛇的信子一样,探寻着周围的气息。
“不……”我想后退,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完全不听使唤。低头一看,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不知何时,几根纤细的绿色藤蔓已经悄悄缠上了我的脚踝,它们像活过来的蛇,顺着裤腿往上爬,越缠越紧,粗糙的藤蔓表面蹭得皮肤又痒又疼,任凭我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就在这时,那个原本已经死去的林姐,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不是她原来的眼睛,是泛着冷光的绿色眼眸,里面没有丝毫情绪,只有一种不属于人类的、冰冷到刺骨的凛冽……她的头缓缓地转过来,绿色的眼眸死死地锁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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