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我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惊醒的。
起初以为是没睡好——可下一秒,尖锐的疼痛猛地扎进太阳穴,像有无数根细针在脑子里搅动,疼得我瞬间蜷缩起来,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就在这时,某种声音毫无预兆地钻了进来。
不是从耳朵里听到的,而是直接响在脑海深处——一个动听的女音,温柔得像浸了温水的棉花,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牵引:“妹妹,回到姐姐这来,姐姐需要你……”
“谁?!”我下意识地喊出声,声音嘶哑得厉害。可空旷的房间里只有我的回音,通风管道的嗡鸣依旧,窗外还是灰蒙蒙的天。
那声音却没消失,反而像潮水般涌上来,一层叠一层,缠在我的意识里,越来越响:“回来……只有姐姐能保护你……只有你能帮姐姐……”
它像一副无形的枷锁,越收越紧,勒得我的脑子快要炸开。我痛苦地倒回床上,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布料被攥出深深的褶皱。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枕巾,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又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我能感觉到,那声音在试图钻进我的意识深处,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的神经,要把我往某个黑暗的地方拖。我拼命想反抗,想把这声音从脑子里赶出去,可它太顽固了,温柔的语调下藏着冰冷的强硬,让我连挣扎的力气都在一点点流失。
“不……我不认识你……”我虚弱地呢喃,眼前开始发黑,耳边除了那个女音,还多了些细碎的杂音——像是无数人在低语,又像是变异体嘶吼的回声,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这样的折磨整整持续了十分钟。
当那声音终于像潮水般退去时,我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床上动弹不得,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白得像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残留的痛感还在太阳穴上隐隐作祟,脑子里嗡嗡作响,那个女音的余韵挥之不去,像一道刻在神经上的印记。
我缓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伸出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阳光终于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小块惨白的光,可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姐姐?
我明明没有姐姐。
那个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它为什么叫我“妹妹”?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上心脏,我抱着膝盖缩在床角,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还是觉得冷。那十分钟的痛苦太真实了,那声音里的牵引感也太真实了——它不是幻觉,更像是一种召唤,一种来自某个未知存在的、带着危险气息的召唤。
心脏还在因刚才的心悸砰砰直跳,房门突然被“笃笃笃”敲响,节奏轻快,像有人用指节轻轻叩着铁皮。我浑身一僵,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刚才那声音带来的恐惧还没散去,这突兀的敲门声让我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但很快,理智压过了慌乱。避难所里都是熟悉的人,大概率是小队的伙伴来叫我晨练。我深吸一口气,掀开薄被翻身下床,脚刚沾到冰凉的水泥地,又打了个哆嗦。
没时间多想,我抓过床头叠得整齐的灰色作战服——这是避难所统一发放的款式,手指笨拙地钻进袖子,因为刚才抓床单太用力,指节还在发僵,扣扣子时好几次都错开了扣眼。领口的拉链拉到一半,又想起里面的贴身衣物还没穿,转身踉跄着从枕头下摸出来,胡乱扣在身上,布料蹭过汗湿的后背,带来一阵微凉的痒意。
鞋子就摆在床边,是双旧的马丁靴,鞋带松了半截。我单脚站着,弯腰飞快系紧鞋带,打结时用力拽了两下,确保跑起来不会散。最后抓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胡乱往肩上一搭,手忙脚乱地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对着墙上模糊的铁皮反光看了一眼——脸色还是苍白,额角的碎发沾着未干的冷汗,但至少看起来还算精神。
“来了!”我朝着门外喊了一声,声音还有点发哑,伸手握住冰凉的门把,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
门外站着的不是小队伙伴,而是王林。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黑色夹克,领口立着,手里还提着一个帆布包,晨光落在他肩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看到我的瞬间,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嘴角弯起来:“醒了?看你房门没锁,还以为你没起。”
我愣了愣,刚才的恐惧和不安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欣喜。
“刚醒……”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把搭在肩上的外套往身上拢了拢,试图遮住没整理好的衣领。
王林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帆布包,神秘兮兮地凑近了点:“晚上有空吗?带你去个地方,吃点‘好东西’。”
“好东西?”我眼睛一下子亮了。“是什么啊?”
“保密。”他故意卖关子,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晚上七点,我在避难所西区的铁门等你。记得穿暖和点,那边风大。”
我用力点头,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
.....
“晚上见!”
他挥了挥手,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我靠在门框上,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连刚才残留的头疼都好像减轻了不少。
晚上的“好东西”会是什么呢?这算约会吗,我要不要去穿点好看的衣服,诶,现在就去交换处,买一件漂亮的白裙子,我搓了搓手,转身跑回房间,开始认真收拾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