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光下,瑞恩将手里的记录报告扔在了一边,揉了揉眉心。已是正午时分,他也有些倦了。但他依旧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行,不能休息,至少要得到一个待验证的结果。
他在抢时间——他在与邪魔抢时间,他要赶在邪魔彻底侵蚀他之前,除掉格内夫和柯琳娜,然后赶赴祖地进行血族传承,看能不能用传承的力量清除邪魔的“恩赐”,亦或者说是“诅咒”。
瑞恩又一次看了看有关于血族传承的情报:
传说在那位最强大的血族——该隐陨落之时,他的力量过于强大,也过于庞大,若是放任其自然释放,甚至有可能摧毁半个魔域。
于是在落幕前夕,该隐用一种未知的术法,封存了自己的所有力量,自封为血族的先祖,设立祖地,将自己的力量存放于此,随后找到远古的死灵术士转化了自己的存在形式。于是在死后,他便以一种近似灵体,但却不完全是幽灵的神秘方式存在着,以自己封存的力量为给养。
而后设立了“血族传承”:继任的血皇要去祖地参拜这位远古的先祖,而该隐会亲自见一见前来的血皇。在得到该隐的认可后,他会将自己封存的力量取出一部分赐予血皇。至于为什么是一部分,那是因为过多的力量血族无法承受。而且这股力量还会随着大地上流下的血而增加,离祖地越近效果越好,离得远也会被收集,只是相对而言力量增加的幅度会很微小。
这也是为什么人魔两域明面上的战斗都还算比较收敛的,没有那种旷日持久,民不聊生的大规模战争。更少有人在血族的领地找血族麻烦。所有的战争,所有死去的人,他们洒落出的血,流淌在大地,最终都会增强该隐的力量。这也导致即便过去了那么久,该隐仍旧有着几乎无穷无尽的力量赐予一任又一任血皇。
记录中表明这份传承的力量可以大幅度增强血族的实力,净化血族身上的负面效果,包括各种诅咒。但是关于这部分的记载,出现在极北深渊的异象出现之前,所以瑞恩也不确定这位老祖的净化效果能不能根除邪魔的诅咒。甚至就算他最后成功了,作为一个要跟魔族和邪魔握手拥抱才能统一血族的血皇,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得到该隐的认可。
但他现在没有选择,他必须去赌一把。
瑞恩重新拿起那些繁复的报告,总结了一下最近收集到的情报:
自己派去截杀柯琳娜的亲卫队队长下落不明,大概率已经死了——即使他有着来自邪魔赠与的武器,且自身实力不俗。魔族派出的刺客更是没有起到丝毫作用。但是“血骸不息”的术法还是给出去了。
索西娅查到的信息是瑞恩拿这个术法换取魔族对柯琳娜的刺杀,但那是瑞恩混淆视听的假消息,他真正换来的是那个可以制造邪魔空间的武器,效果他亲自确认过,仅凭科琳娜和蒂娅,绝对破不了这一杀招。
但是结果是刺杀失败,这个秘密武器没有起到作用。这说明柯琳娜背后有人帮她,除了蒂娅外的某人,可能隐藏在她的卫队里,有记录称她当时还带了一队卫队。
瑞恩再换了一份特里亚城的报告,柯琳娜在特里亚城遭到了慈悲圣堂的袭击,但是最后成功逃离。这里用的“逃离”一词被瑞恩圈住并打上了问号——因为另一份报告显示圣堂损伤惨重,几乎所有参与行动的高阶成员都受了很重的伤。但是按照他对柯琳娜的了解,她绝对做不到那种地步,哪怕拿到了传承都不一定能做到。
最后一份文书记载着瑞恩自己的猜测,他猜是龙族。因为按照立场来看,她背后的人不会是魔族和人类,因为魔族与人类一个支持他一个支持格内夫。也不应该是魔域东部的恶魔,因为与恶魔同行意味着与人域的西部天使为敌,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另有树敌是不明智的行为。那么就只剩下魔域西部的龙族可供选择了。
瑞恩放下文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只是猜测的话,并不靠谱,他需要确认一下——亲自确认一下。倘若确实是龙族的话,那他要早做准备。他必须要在极短的时间里终结一切,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勒起衣袖,胳膊上漆黑一片,一些淡灰色的圆形花斑渐渐显现,就像那章鱼的吸盘一样——这东西给他的感觉非常,非常不好。
特里亚城,慈悲圣堂。
克雷伯端坐在椅上,默默看着眼前的卡尔表演。今天的卡尔穿了一身花哨的紫色正装,戴着金色的链扣,甚至装模作样地带上了单片眼睛,挂着金丝的边链。
看着卡尔这身骚包的打扮,联想到圣堂最近惨兮兮的现状,他很难不怀疑卡尔是故意的:他脸上那得意到欠揍的小表情也丝毫不像演的,这种情境下还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调儿。
看到他拉开椅子坐下,指尖生火点雪茄的模样,克雷伯有点忍无可忍了。于是出言道:
“尊敬的卡尔先生,这里是慈悲圣堂的接待室而非吸烟室。另外我的时间并非一文不值,你指名要见我,我希望你能拿出和你浪费我的这些时间相等价的消息。”
“哎呀,火气别这么大呀老先生。我听说你们最近在寻求一些消息的答案?”
克雷伯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为了这些问题呢,你们可谓不挑不捡啊,谁都要委托一番啊,什么血族啊,龙族啊什么的,诶,对吧?”卡尔无视了克雷伯的反应,有点自顾自地说道。
“我们确实也拜托了紫竹商会调查这些消息。莫非你能给我些什么回答?若是你的消息有价值,我们自然会支付合理的报酬。”
“东方有句老话,‘术业有专攻’,我们商会不是做这个的,但是有一个组织是做这个的,就在这座城,很好猜的。”卡尔边说边挑着眉,那故作俏皮的模样让克雷伯略有些生理不适。
“你是说‘顺风耳’组织?我们也委托过了。”
“啊哈,然后到目前为止,他们仍然没有给你们什么答复,对吧?”
“请不要继续浪费我的时间了,卡尔先生。”克雷伯说着双手撑在了桌上,做出一副起身欲走的作态。
“我的意思是,他们其实知道些什么哦——关于你们圣堂的疑惑。”卡尔一句话又成功让克雷伯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