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轻响,普洛菲斯推门而入,“我回来咯。”
听到动静,苏宁安从厨房走出来,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普洛菲斯脱下的外袍,还有她解下的眼罩。
看她轻揉着眼睛的动作,苏宁安忽然想到,或许她自己也没那么喜欢走到哪儿都戴着眼罩。
“我今天在外面遇到了一队行商,从人域那边来的,这队商贩都是魔族的人,我猜他们来货的路子可能不是很正。”苏宁安说道,一边把普洛菲斯的东西收好。
“哦?何以见得?说说看。”普洛菲斯长长伸了个懒腰,随口应声道。
“他们有在卖一种茶叶,我在人域还没来的时候见过,这种茶叶很贵很贵的,虽说他们也卖的很贵很贵,但其实是虚张声势,他们应该不知道这茶叶的真正价值,我只拿他们出价一半的钱就买到了,可便宜不少呢,想来他们也怕根本没人买这个。”
“你也说了他们的东西来路不正,要不干脆把他们全打劫了拉倒呗。”普洛菲斯坏坏地笑着说道。
“啊这……这大可不必吧,总归也是人家自己的路子,咱管不着。不过这个茶叶泡的茶可是很棒的。”苏宁安说着,从厨房端出了早已沏好的茶水,“尝尝看?”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得试试嘛。”普洛菲斯捧起装着茶水的杯子,刚准备一饮而下,却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不由得开口道:“诶,烫的?”
苏宁安看她这架势就知道她大概没有喝茶的习惯,说道:“别着急呀,喝茶这种事在我们那边有个高级的说法叫‘品茶’,具体的我也不太明白,就是说,喝茶要趁热喝,要慢慢地喝,泡茶的过程也挺麻烦的,这我还是以前当侍女时悄悄记过泡茶的步骤,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试试。”
“哦,这样啊。听说过,但也没具体了解过,那就慢慢喝呗。”普洛菲斯小小地抿了一口。初入口时有点苦,但很快又感觉拿起茶杯时那种只能闻到的气味仿佛来到了舌尖。总的来说,不说难喝,但也称不上好喝。这就是普洛菲斯对于茶的第一印象。
“怎么样,好喝不?”苏宁安问道。
“嗯哼,还行。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喝酒,这个茶,做起来麻烦,喝起来也就一般。”
“没事啦,泡茶的事交给我就好了。”
“说起来,你和血皇走的挺近的,应该不差钱啊,她连我都给了一大笔钱,干嘛还去酒馆打工呢?”
“只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再然后,就是在酒馆可以听到很多很多有趣的故事,天南地北,很多事情。”
“那你可以点几杯酒去当客人啊。”
“嗯……我酒量不行……应该吧,我独行时从不敢一个人喝醉酒。”
“那么说,你很喜欢那些有趣的故事?”
“嗯,我也很喜欢看书,但我接触不到很多书。”
“原来是这样。嗯……那么,要不,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嗯?可以呀。”苏宁安发现,普洛菲斯的眼睛,突然泛起了幽萤的紫色光芒,宛若小小的烛光。
“嗯……让我想想……从前,在人域,有一户公爵,他有两个儿子,是一对双胞胎。关于继承人的选择,公爵规定两个儿子成年后要带队去有魔族的森林猎杀魔物,谁的战果丰厚,谁就是继承人。在两人成长期间,小儿子爱上了一位少女,但她只是庄园里一位平民的女儿,地位低微。公爵不希望这段感情继续发展下去,但又不想强行把少女赶出庄园,怕引起小儿子更糟糕的反应,他还是很看重自己小儿子的……”
与此同时,在一片人迹罕至的地穴之中,柯琳娜与索西娅举着火把,时不时还需要弯下腰,弓着身子才能通过一些低矮的通道。
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了一扇古朴的大门前,门上雕刻着形同血族术法的花纹。柯琳娜刺破手指,按在花纹的中心处。
随后大门缓缓打开,一些细小的沙石也随着大门的开启而簌簌落下。虽然这扇门并不大,但门后的空间却是大的超乎想象——门后是一座辉煌的宫殿,几乎比柯琳娜修建在赞帕戴尔城的皇宫还要大。
大殿两边燃着血红色的烛火,赤色的光芒映亮了整座宫殿。
柯琳娜发出惊叹,抬头环顾着四周。索西娅也在环顾四周,只不过她是一手持剑,一手将柯琳娜护在身后,检查着四周可能存在的威胁。
“安啦,这个地方没几个人知道,还是我先祖的地盘,应该不会有问题。”柯琳娜说道,拍了拍索西娅胳膊,“放松点,不会有事的,等我一会儿就好了。”
“嗯。等你。”索西娅渐渐放松,应声道。
大殿的烛火忽然闪了一闪,远处大殿尽头,那王座之上,忽地出现一个身影,“终于来了。”那人开口道,起身走下王座。
索西娅身体骤然紧绷,持剑指向来者,长剑上点点火星缭绕。
“诶诶诶,等等等等,别紧张,那就是我先祖呢。”柯琳娜赶紧拦下了索西娅,眼前之人她在家族留下的画像里见过,正是血皇始祖——该隐。传说他以某种无人知晓的秘术维系着自己的存在,他从未正真逝去。
柯琳娜看向眼前的先祖,他并未穿着那种华贵的宫殿服饰,而是身披战甲,仿佛随时都能率军出征。她向着眼前的先祖行礼,而后向前走去。索西娅则是留在了门边。
该隐上下打量了一下柯琳娜,随后目光投向远处的索西娅,“她,是谁?”
柯琳娜回头看了看索西娅,又看了看先祖,先祖的神情平淡而缱绻,但她知道,这个问题,不能太过随意地答复。
“只是……只是我的护卫。”
“护卫?呵呵……”该隐轻笑出声,“不是食物?不是血奴?你让我……略有点失望。”
柯琳娜抿了抿唇,无言以对。
该隐转过身,缓步走着,“有时实在无聊,我会出去看看。外面发生的一切,我全都看在眼里。实话实说,你,你们这一辈,没有一个让我满意的。”
柯琳娜瑟缩了一下,先祖这句话,言外之意便是她与索西娅之间的事,先祖大抵也是知道的七七八八。
“不过相比其他几个废物,你的想法倒是有点意思,想给血族一处归属之地,对吗?”该隐说道,转过头,注视着柯琳娜的眼睛,“可是,你够资格吗?你的羽翼,是否有那么丰满;你的手腕,是否有那么强硬;你的内心;是否有那么坚硬,让你能将你的远望,化作现实?”
柯琳娜站住脚步,想说点什么,但又被先祖打断:
“事实胜于雄辩,我的时间无穷无尽,我有的是耐心,等候你的回答。所以,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哪怕现在的你,在我看来,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