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毫无疑问便是柴婉晴。
“你好,我叫柴婉晴,是魏茗的朋友,同时也是一名人民警察,我刚从解救魏茗的第一线回来,目的就是向你汇报营救魏茗的进展。”柴婉晴来到了沈语的面前,向着对方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这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让沈语的神色经历了三番两次的变化。
当她听到柴婉晴表示自己是魏茗的朋友时,她不禁感到有那么一点儿意外。
魏茗的朋友不多,在西桂的朋友更是少之又少,至少在过去,在她与魏茗的交流中,从未听说过魏茗说起在西桂的朋友。
紧接着,便是些许质疑,此人既是魏茗的朋友,又是甜都的警察,那对方来此的目的,在一时之间便明了。
说到底也还是个说客,只不过藉由朋友这个名分,游说起来那当然就更好说话了。
可是,当对方再提及从营救魏茗的第一线返回时,沈语心中的质疑便尽数消失,而后就是由衷地期待着对方能带回来一些好消息。
“你好,柴警官。”沈语换了个坐姿,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同时还算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她现在的心情不太好,但为人处世的经验让她能很容易的分辨出,和哪些人说话是有用,有意义的。
既然对方都说了自己之前就在第一线,那自然意味着,她很可能会了解一些目前的实际情况。
别的不说,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协警扯皮,在这里平白无故地浪费时间。
本来,沈语是打算指挥兄弟们冲到第一线去救人的。
可显而易见的是,现在甜都的警方大范围出动,加入了营救魏茗的行动之中,她和她手下的人,肯定没有这个插手的机会了。
故而,她如今要做的,就是按照之前在和弟弟们的电话里说的那样,尽可能地收集凌心对魏茗动手的罪证,无论后续如何发展,以沈筠为首的沈家人,都不可能放过这背后的主使者。
对于在京城拥有其他家族无可匹敌的强大实力的沈家来说,想要收集凌心雇佣绑匪伤害魏茗的证据并不困难。
只不过,现在他们既然可以借助甜都的公安机关的力量,来达到收集情报,固定证据的目的,那就没必要大费周章地自己动手。
和甜都警方达成共识,从他们的情报链条中得到凌心作恶的证据,不仅不用浪费沈家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更可以将证据的公信力进一步提升。
到了那个时候,不管凌家再怎么狡辩,沈家都可以借此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凌家展开报复。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沈语才能做到压制自己的愤懑,尽可能心平气和地与眼前的柴婉晴进行交流。
“警官说不上,我现在也就只是一个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的普通民警而已,因为我和魏茗是朋友嘛,关系也还算不错。因此在得知沈小姐亲自从京城赶来甜都之后,我就立刻从边境一线回到市区,向你们家属通报情况,尽可能让你们放心。”柴婉晴在听到沈语对自己的称呼之后,连忙进行了纠正,尽可能的不让对方产生误会,并再一次表达了自己的来意。
老实说,此时此刻仅是和沈语进行首次接触的柴婉晴,其实连沈语和魏茗之间是什么关系都还没搞明白,只是从对方焦虑急躁的情绪中,勉强能分辨出她们之间联系。
再联想到先前魏茗曾简单的和她提起过未婚夫的家世,故而她也能大概地猜得出来,眼前的沈语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想让我们放心?那可就难咯……在没把魏茗救回来之前,我们作为家属,绝对不可能彻底放下心来,道理不用讲那么多,你将心比心地想一想就能明白。”沈语并不打算和柴婉晴废话,直言不讳地向柴婉晴表示,没必要浪费时间做这样安抚情绪的无用功。
柴婉晴也不傻,她明白只是说单纯的在沈语面前说空话,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这样的空话谁都会说,刚才在一旁劝说的协警肯定也已经说了一大堆。
真正想要让沈语的情绪稳定下来,那就必须要商讨一些有利于这个案件情况进展内容。
“我知道你们很焦虑,作为魏茗的朋友,其实我也同样非常担心,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选择到第一线去参与这个案件的调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我在担心魏茗的这件事情上,其实都是抱着一样的心态。”柴婉晴现在试图用最真实的情感表达,让沈语尽可能理解自己。
可惜,这么做的效果似乎并不好,她立刻就遭到了沈语的质疑。
“哦?是么?那照你这么一说,为什么不继续留在一线参与营救任务,而是在现在这个那么重要的时间节点来我这里当说客?我告诉你,我手下也有三四十号人,巴不得冲到第一线去把人从匪徒手里抢过来,只不过你们警察不让我的人这么做罢了!”沈语眉头一皱,神态与话语中想要表达的质疑显而易见。
好在柴婉晴本来就已经准备了充足且合理的理由,立刻就摇了摇头。
“沈小姐,您所说的,巴不得冲到一线,那可不是合理的做法……再说了,我是调查人员,真正要去救人的,那还得是武警部队的其他同志。对于我来说,现在来到这里对您展开问询,了解和魏茗相关的其他情况,那也是我的职责,这同样称得上是在第一线的工作。”柴婉晴耸了耸肩,从包里那除了一本笔记,而后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了沈语的面前。
柴婉晴的理由,让沈语觉得似乎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
毕竟魏茗这个案子对于现在的甜都公安机关而言,那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天大的案子。虽然救人肯定是目前的第一要务。
可除了救人之外的其他调查任务,想来也不应该被落下。
眼前的柴婉晴主动从一线边境返回市区,特意过来找到她进行相应的问询,算得上是称职尽责的体现。
这让沈语对眼前的女警员平添了几分好感,但同时也令她对那些派了一个传声筒协警过来消遣她,对于案件进展起不到任何积极作用的公安局高层多了些许不满。
像柴婉晴这样积极参与调查,着手侦破案件的警员,可比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看似忧心忡忡,实则各怀鬼胎的大领导们有用多了。
“问我?好,可以,没问题,由你问呗!”沈语长出了一口浊气,而后向着柴婉晴点头道。
沈语当然不可能就这么任由着对方盘问,之所以她能这么积极,当然还是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
像这种事关案件调查进展的问询,肯定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你问我答,就算只是这样对答的形式,沈语也可以夹带一点自己的私货。
或许从表面上看,像是柴婉晴单方面向沈语发问,实际上沈语完全有能力做到,在回答问题的同时从柴婉晴那里套话。
见沈语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摆出了一副正襟危坐,十分认真的模样,柴婉晴不禁苦笑了一声,提醒道:“嗯,沈小姐别紧张,我们现在只是进行一些简单的信息交换,借此促进线索调查,还不算是正式的案件取证,咱们就当聊天,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这可谓是正中了沈语的下怀,本来她还觉得,如果对方对自己的问询过于正式,自己还不好从对方嘴里套话,现在倒是好了,信息交流,那可就有意思了。
“当然,我一点都不紧张,而且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其实你们公安部门早就该派人来和我做正式的交流了,而不是安排一个没有任何职权,对案件调查起不到任何帮助的协警来这里耗费我的耐心。”沈语继续直言道,她这话中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令柴婉晴不禁感到有些尴尬,毕竟沈语吐槽的是自己的领导,不过从她个人的角度来说,她又觉得对方这番话很有道理。
虽然案件调查的确是物证优先,但是人证,尤其是证人证言的重要性也绝对不能被忽视。
自己的领导将魏茗的亲属晾在一旁,而没有选择由此深入调查,获取更多的线索,这在她看来是非常不专业的。
“嗯,既然小姐早就做好了准备,那我也就不多废话,直接问了。”柴婉晴当然不想向自己的领导那样浪费时间,随即就继续发问道:“首先我想先问问您的正式身份,简单说,就是你和魏茗的关系,虽然我已经有了一点猜测,但我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问,先明确身份,才好进一步设问,你说对么?”
“好说,从人际关系上来说,我叫沈语,是魏茗的未婚夫的姐姐,虽然魏茗和我弟弟还没有结婚,从法理上来说,我们还不是一家人,但我认为作为我们沈家有权利作为魏茗的亲属,参与调查。”沈语向柴婉晴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正色道。
其实,就像沈语自己说的那样,从法理上来说,沈家压根就没有资格介入魏茗被绑架的这件事情,毕竟他们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可现在谁敢这么说?
有这种想法的要么是不想干了,要么是脑子有病。
假如不是沈家,甜都的公安部门至于像现在这样正襟危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