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性命濒危和纯洁濒失双重劫难的程雨萌终于疲惫不堪地回到了被称之为“家”的温馨港湾。
暖黄色的温和光线明亮地映照着宽敞的客厅,程雨萌踩着从莉莉姆那里借来的拖鞋,慵懒地伸着腰走向沙发处,一屁股瘫坐在柔软的绒白沙发里。
沉重厚实的深色橡木房门后,暗红色的地毯旁立着木制鞋架,程言峰弯腰脱下那双沾着树林斑迹的皮鞋,换上拖鞋,带着那身沾染着血迹尘土的皮夹克踏入卧室,不希望被程雨萌察觉出任何问题。
“雨萌,累的话就先睡觉吧,其他事情我们明天再说。”程言峰很想旁敲侧击地问她关于莉莉姆的事情,但是却又怕给生性敏感的女儿增添烦恼。
“……哦,爹,之前有警察来找我们,说是明天要去警局处理后续事情。”程雨萌突然想起这件重要事情,担心自己现在偷溜回家不会有影响吧?
程言峰将那套肮脏的衣服扔进他的洗衣盆里,声音传来:“警方那边,爹已经跟他们说过了,这些天好好休息就行,别的事情不用担心。”
“……好吧。”程雨萌心想也许自家老爹是在警局里有熟悉的朋友,“那爹,我就洗洗睡咯。”
程雨萌总是感觉身体里黏糊糊的,很不好受,现在的她只想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然后睡觉!
“嗯,好好休息,今晚就别熬夜玩手机了。”
“哦,知道啦~!”
程雨萌撑着沙发起身踏向卧室,旋即,一头身长2.8米,体重足有0.5吨的希尔黎巨型狼种便从昏黯的卧室里边缓缓踏出,灰色的长毛披覆着它那如小山般耸动的巨型躯体,狼爪沉重地踏在地面。
“大、大灰,是我啊。”程雨萌抬眼平视着前方这头威严赫赫的希尔黎巨狼,有点担心对方是否会因自己相貌和气味的改变而辨不清她的身份。
“呜~呜呜~”
巨狼深褐色的眼瞳微微阖眨,略有弧度的宽大嘴角泛着温柔的笑容,矮下躯体,毛茸茸的巨大脑袋缓缓凑近程雨萌的胸口,蹭蹭~像是安慰。
“大灰,你还认得我……”程雨萌露出欣慰的笑容,在晃荡灯光里楚楚动人,抬起双手用力地揉着芬里尔的脸庞两侧,巨狼滚热的体温暖化着她。
被自家主人揉搓脸庞的芬里尔显得非常愉悦,扫帚似般的大狼尾巴欢快地左摇右摆着,吐出滑软湿润的粉舌轻轻舔着程雨萌的白皙手腕,深褐色的狼瞳微微注意着对方手指处的那枚血红银戒。
“大灰,你快让开,我要进去洗澡睡觉啦。”
芬里尔挤开站在卧室门前的程雨萌,听懂人话似的踏出卧室,走至客厅,然后灵活地转过身子,一脸傻笑地看着程雨萌,对着少女低声呜咽叫唤。
“好狗~!”程雨萌拍拍芬里尔粗壮的脖侧,顺手把沾在手腕处的口水擦拭干净,踏入卧室后,轻轻将门阖闭,反锁——卧室里是有独立卫浴的。
“洗澡~洗澡~睡觉~睡觉~”
程雨萌轻轻地褪下衣物,迫不及待地朝着安置在房间角落的浴室门迈去,心情畅快,没有烦恼。
芬里尔听着程雨萌在卧室里愉快地自言自语,蹲坐原地打着哈欠,旋即便略显无聊地迈步离开。
“嗯~感觉真好呀~嘿嘿~”
浴室里弥漫着热气蒸腾的水雾,暖黄色的灯光映照着光滑的瓷砖壁,咖啡色的瓷砖像镜面般折射着温暖的光影,白朦朦的浴室里宛若缥缈的仙境。
程雨萌仰着脑袋站在喷洒着热水的莲蓬头下,黯红色的秀发顺着白皙如玉的肩头滑落,在漂亮的蝴蝶骨处分叉为两道黯红瀑布。
热水在润泽光滑的肌肤间一缕缕流下,蔷薇红的秀发紧紧贴在她如春天山脊线般柔软的柳腰上。
抬手将混水阀门顺时针旋转半圈,轻轻向里按压,在蒸雾中冲洒四溅的水线便渐渐变得微弱。
浴室里的温度接近四十五摄氏度,白雾蒸腾上升,娇嫩的身体被热水烫得微微发红,吹弹可破。
呼吸间,水雾弥漫飘动,仿佛雀跃的水精灵在雾里隐现蹦跳。白瓷浴缸被热水浸满,程雨萌身体向后倾倒,轻盈地将身体浸入镜面般光滑的水面。
直到浴室里的温度渐渐降低,少女拔掉底部的浴缸塞,泛着白色泡沫的水流哗哗而去。从浴缸里站起身,取下挂在墙壁边上的宽大浴巾披在身上,缓缓擦拭着湿润的身体,将摆在台架上的吹风筒插上电,风扇滚轴间摩擦着嗡嗡作响,夏夜般清爽的凉风轻轻吹拂着女孩湿漉漉的黯红色长发。
弯腰穿上样式简约的粉红色里裤,往身上套件宽松的纯白T恤,将遮盖脸前的黯红发撩至耳侧。
最后,程雨萌轻手轻脚爬到床边,打开那盏摆在储物木柜上的台灯,昏黄色的光线透过罩帘微微照亮卧室,昏黯中,一切推着她陷入晚安与睡颜。
……………………
夜色绯红,浩瀚无垠的星空中横亘着一片狭长宏伟的瑰丽星群,将那太古时期的星芒倾照黑夜。
巨大宽阔的落地窗前,幽幽地矗立着一道如雕塑般漆黑的巨狼身影,泛着猩红的竖瞳俯瞰着前方在黑夜中寂静沉默的城市,灿金色的霓虹灯群蠕动着点燃深夜,犹如一座倒映大地的璀璨星盘。
“程,那枚戒指里隐含的信息量和牵扯因果的庞大,令我都感到深深恐惧。呵呵,在我看来,这不是什么阴谋或者巧合,而是‘命运’的契机。”
“呵呵,契机,什么契机?”程言峰冷笑道,“让她踏上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契机吗?”
芬里尔却是露出嘲讽的笑意:“程,你总是喜欢将世界分为两座,一座是光明和谐的世界,一座是黑暗混乱的世界。事实上,光明与黑暗从来都是不可分割的,就像伟大的‘均衡’同样是经由秩序和混沌所构成的,我们不该对此产生有任何偏颇。”
“所以,就该让她踏入黑暗的争斗之中?”
“唉,程,看到头顶的这片星空了吗?”芬里尔轻声道,“不是我们让她踏入争斗,而是……”
“自祂将那第一缕星芒照耀世界之初,自那洪荒纪元生命的诞生之始,我们所有存在便已经陷入这场永无止境的生存战争之中,强者吞食弱者,弱者吞食更弱者,我们别无选择,唯有‘贪饕’。”
“这句话只适用于你们的那个时代和帝国。”
“不,程,你错了。”芬里尔叹气,“那么,让我说得现实一些——单凭你曾经牵扯的因果联系而言,到底有多少敌人藏在暗处?他们就像饥饿的厉鬼般游荡在无人知晓的阴影中,随时都想着将你拖入地狱——那么,程雨萌呢?你真的有能力将她一生都庇护在你的羽翼之下吗?不可能的,程。”
“保护一个人的最好办法不是一昧自是地将其护在身后,而是令她成长,令她独立,令她拥有能够面对一切黑暗和不公的勇气,以及力量。”
程言峰沉默,黑暗里,巨狼幽幽地凝视着他。
“她有潜力,程,我知道的,你也该知道。”
“她有触碰那尊‘王冠’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