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卧室,关上门。姜枫檐就突然冲过来,把我堵在门口。我背靠着门,完全呆住不敢动弹,一时间,我的心像是被引爆的炸药般躁动。
姜枫檐怀里抱着枕头,将它抵在我面前,头轻轻的靠着我的胸口,将自己的脸埋进枕头。我向下瞥去,只能看见她那头浅棕微卷的头发,洗发水的气味骚弄着我的鼻腔,即使没有发生肌肤与肌肤之间的直接接触,我却依旧感到炽热。
“谢谢。”
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这让我的心情多了一丝开心,至少我将母亲犯下的过错弥补的回去,虽然这份功劳完全与我无关。因为姜枫檐的父母都是毕竟开明的人,他们也足够爱自己的女儿,就是因为这样才能够和他们顺利的沟通。
不得不承认,拥有这样的父母还真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啊,这也让我为她感到高兴。
“没有,这是你的父母很开明,和我没关系的,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外人。”
“刚刚的事情我都听到了,谢谢你帮我面对他们。”
“原来你在偷听啊……”我这样想着但是没说出来,嘴里开口道:“如果能让你感带高兴,那就可以了。”
“嗯。”
“不过可以让一让吗,这样子让我有点难受。”
姜枫檐立刻换了一副嘴脸,一溜烟跑回床上,用枕头将自己的头盖起来,使我没法看出她现在是什么样的一副表情,但是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喜悦。
我深呼了口气,看了看现在的时候也不早了,便对她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别!别……走那么快嘛。”姜枫檐略显慌乱地起身,她有些落寞的看着我。
我尽力弯曲嘴,冲跪在床铺上的她笑了笑道:“我们明天再见吧,好好休息。”
“不留下来吃完午饭再走吗?”看得出来,她很尽力的想挽留我。
“不用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样的环境。”
“好吧,那……明天再见。”
“おやすみ。”虽然知道现在并不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但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中二心里,还是非常做作地表演了一下。
在客厅与姜枫檐的父母客气几声后我便离开了,在刚刚与他们对视后,我可以看到他们眼中的懊悔,如果没意外的话,这场闹剧应该会有个好的收尾。
不过……我掏出手机,翻看母亲那一连串对我谴责的话语,从那字里行间中我只能看出两个字“怨恨”。
虽然知道母亲她这样做是错的,但心里还是会有愧疚的情绪。我抬起手指,在输入栏里打出“对不起,这和我无关。”随后发送,也没有等待她的回复,就这样把手机揣进兜里。
“呼……”我捧起双手放在嘴前吹了口气。
“天气真冷啊。”
□□
12月31日上午8点.
我早早的来到了市医院门口,还顺路买了份早餐,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要陪池安来看医生,我能会直接睡到中午,然后把早餐和午餐一起吃了。
市医院这里,是八点开始上班,所以现在基本没什么人,但是还是能看到一些老人家在里面的小公园里晨练。
吃完早餐,这长时间的等待让我有些无聊。原本我怕迟到,还提早了30分钟出门,不过池安来的也太慢了吧!明明约好的八点准时到,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三分钟了。
“啧。”我发出了不爽的声音。
“嘿!”突然有人猛击了一下我的肩膀,想也不用想,这个人肯定是池安,如果换作是陌生人我现在多半就给他来一个过肩摔了,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这样事情。
“你迟到了喔。”我冷着脸说到,完全没有给他一点好脸色。
池安尴尬的摸了摸后脑,用他开朗的笑容来缓解,但即使是这样还是能看出他的难堪。
“别这么说嘛,才三分钟而已。”
“哦,那你以后约我,我就多睡三分钟怎么样。”我摆着一副笑脸,但是这完全没有体现出笑的意思。
“别别别!对不起!这次是我错了。”
他之所以会这么怕,就是因为有一次我们赌气,然后在他约我出门时,我摸了20分钟才出来。在那个时候他还发誓以后绝对不约我出门,但他的誓言基本没有几个是立得住的,希望他到时候结婚也是这个样子。
我们没有再过多废话,快步走进医院,依照流程挂了号,也是在挂号时我才发现,他挂的居然是心理科。
在这个过程中我没有说话,而是在他挂完号出来时我才调侃道:“你心理出问题了?”
池安看着挂号单,摁了摁太阳穴回答道:“我也不确定,就是最近出现了幻觉,有些影响睡眠,我还挺害怕的。”
“幻觉?那你不应该去挂精神科吗?”
“我看上去也不像是有精神病的样子吧?”
“谁知道呢?”
很快我们来到了就诊室前,池安敲了敲门,确认有人在后就推门进去,而我则是坐在外面等待着结果。
过了一会儿,池安拿着他的报告走出来,看他那疑惑的模样,我也能猜出个大概了,不过我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怎么样?”
“医生说我一切正常,可能只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吧?不过明明也没什么东西压力我的呀。”
“嗯?那我更觉得你应该去看精神科了,需要的话我可以推荐医生给你。”
“哇靠不至于吧,像你这样家伙都没有出精神问题,为什么我就出精神问题了?”
我老脸一黑,他说的确实有理,我曾经还一度认为自己精神不正常,而且很多时候的行为也确实能够体现这一点……
池安见我不说话,立马就尴尬了起来,以内疚的姿态和我道歉。
“抱歉抱歉!我只是开开玩笑,没有要贬低你的意思,还请不要往心里去。”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回过神来,道:“没事,我并不在意,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都出现了什么幻觉啊?”
池安板正脸,头轻轻抬起,双眼凝视着走廊的天花板,右手还伸出了一根食指,轻戳着他的脸颊。
“怎么说呢,就是我老是能看到一只红眼兔子。”
“红眼兔子!?”
我心中一惊,因为听到红眼兔子,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在上一周目时出现的那一场景,我也我也同样认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如果是一个人还好,而现在池安也出现了这个症状,这正常吗?
“我甚至都觉得自己的san值在狂掉,我不会误入了什么规则怪谈吧?可是明明没在动物园啊。”
“我看你就是上网上魔怔了。”
“那你说还能是什么原因嘛,我之前去求符了,现在也来看医生了,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求符?”
“对啊,刚开始是头疼,然后求完符之后就开始出现幻觉,你说我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你去的哪里求的符?什么时候去的?”
我开始刨根问底,因为池安的状况和我过于相似,他很有可能也去过那一个神庙。
“就在前天,你没来学校的那一天,枫檐知道后,晚上我们俩就一起去了一个神庙。她说那里很灵验,所以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就跟着去了,结果越来越糟糕。
“你说!我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啊!”
池安的表情很糟糕,无不凸现着他的恐慌。他也是去过那个神庙之后才发生的这些奇怪的事情,而我也因为去了那座神庙才开启了轮回,这之间也许存在着一些联系。
但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明明在上一周目,池安并没有经历这些,为什么在这一周目却莫名多出了这么一档事呢?
理论上来说的回溯,应该是我不刻意做出改变,事情就会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即使会有一定偏差,也应该不会产生太多差距才对。而现在却凭空多出了这么一档事,而且这件事情完全与我无关,应该不会是我引起的蝴蝶效应。
难道说还有除了我之外的人再改变过去?还有其它人在经历回溯?不,感觉不太可能,因为发生改变的都是我身边较为亲密的人,除非突然有个陌生人心血来潮来掺和我们的关系。
要不试探一下他们有没有背着我去和其它人“亲密”?我抱着这样的心态问道:“那你们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或者陌生人什么的。不只是你,还有枫檐、诗泽她们。”
“这个倒是没有,最近要忙的事情有很多。在学校时,也就除了我们这个小团体会有接触,和班上其它人都不怎么聊的,而且没有你真的好无聊啊!”
“这样子,我是以为你背着我找‘小三’,然后遭报应了。”
“怎么可能嘛!”池安下意识就吼出来了,而且吼得很大声。不过他下一秒就搂着我 露出贱兮兮的小表情,说道:“哎呀~你不会吃醋了吧?”
“走开,谁会吃你的醋啊。”
“哎呀,嘴上这么尖酸刻薄,结果内心和豆腐一样柔软呢~”
被他这么一恶心,我感觉我的身体上有无数只蚂蚁再爬,他应该庆幸我是个性格温和的人,如果是脾气暴躁一点的话,现在可能就直接动手了。
“正经些好吗?还有把你的手拿开。”
“啧,不近人情。”
结束掉对话,我又开始了思考,如果那个回溯的人是我们之中的呢?但这个理论真的成立吗?而且,他们对回溯的看法会和我一样吗?在我的印象中池安和诗泽都是属于不做出改变的那一类。
我望着即将走出医院的池安,心中不断犹豫着,因为我不确定问这个问题是否会有意义。怀着困惑和忐忑,我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小安。”
“怎么了?”
“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我吞了吞口水,道:“如果你能回到过去的话,你会想着改变你的遗憾吗?”
池安顿了顿,他回头,面色凝重的注视着我。这个眼神,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从来没见过的冰冷、从来没见过的阴狠,我甚至有些不相信这是他的脸上会出现的表情。清晨本就有些寒冷,而被他这么盯着,身体里的寒意更深入了一分。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有些被他吓到,所以没有立刻回答上他的问题“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你的看法。”
池安半转过身,正色道:“发生过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我可能不会选择去改变吧。”
“真的就完全改变不了?哪怕是一点点?”
听我这么问后,他的样子显得有些为难,但还是很和气的和我说话。
“我的论点可能更偏向于宿命论吧,会和你有些许不同。你或许能改变些许,但是你无法肯定无法改变重要的节点,因为那些是一定会发生的。”
“重要的节点,比如?”
“就比如死亡,某位叫陆光的先生说过‘死亡是无法改变的时间节点’。而时间就像一个漩涡,身处漩涡中心的人,无论你怎么挣扎,最终都会沉底。”
“额……你说的陆光不是某个动漫里的角色吗?”
“哎呀!这不重要,总之是这个道理就对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假装做出不在意的样子,然后很自然的走到池安的身边,他似乎也不太在意,我们若无其事的并排走在一起。
不过有件让我很在意的就是,他对回溯这件的态度很差,甚至可以说是厌恶,难道说他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是有这个可能,但是这真的太难断定了,毕竟我也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才导致的回溯。
感觉现在需要记的东西越来越多,我可能需要一个备忘录吧,可是即使做了备忘录,回溯之后也会被清空的。其实更多的理由可能来自于自己的懒惰吧,而且只是这两天的事,我应该还是能记得住的。
出了医院后,我们在公交站前等待公交,我和池安并不顺路,他需要乘坐的公交很快就来了。
“羽澪,我先回去休息了,拜。”
“嗯,好好休息,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