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特辛顿区位于王冠区的北部，在大部分地处平原地区的赛佛城中占据了唯一的一块丘陵，成为了贵族与富商所青睐的安家宝地。
沿着赫特辛顿山周围的环山公路绕了一圈，南希在附近的巡查驻屯所拿到了关于附近小区需要重点保护的住户名单，在上面很顺利地找到了穆法索多的名字。
之前在银行进行初步调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大部分银行员工的住址，这次确认过后，两人便直奔总经理的家。
“直接闯入调查肯定是不行的。”南希说道，“目前穆法索多与案件没有直接联系，我们也未能拿到法官签发的搜查令，强行闯入的话，就算能搜查到证据，也会被无效化。”
“那就要想点办法了。”
马车在经过了一段上坡之后，来到一家开阔式古典立柱三层石造别墅前。
太阳此时正在落山，更显得阻挡不法之徒闯入的铁栏杆散发出生人莫近的寒冷。
“赫特辛顿区东山镇林荫大道9号……”南希对比了一下手中的资料，“是这里没错了。”
因为是富人区，所以道路两边比较宽敞，可以直接容纳双驾马车停靠而不会引发交通堵塞，她们的马车停在路边，掀开车帘后，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观察马路对面的豪宅。
“真不愧是银行家，住的地方真不错啊。”笛墨两眼发光，“晚餐时间弄点烧烤架放在那个二层游泳池旁边，看着太阳下山，月亮升起……”
“咳咳。”南希咳嗽了一下，“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呃，抱歉，有感而发。”
南希眨了眨眼，小声道：“也不是，不行。”
笛墨猛回头：“欸？真的吗，哪里可以？”
“之后再说！”南希又把笛墨的脸给推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笛墨眯着眼睛看向铁栏杆的里面，忽然伸出手指道：“那片红色的灌木丛，南天竹。”
“这就是托芬妮给我们留下的死亡讯息。”南希若有所思。
“是的，因为南天竹并不是帝国境内土生土长的，所以只可能是特殊引进的。”笛墨兴奋地看着栏杆内的那片红色灌木丛，“托芬妮一定来过这里，所以她在临死之前留下了能够定位到穆法索多的证据。”
“万一别人家也有这种灌木呢？”
笛墨转过身子，打开车厢另一边的门帘，“或许他的邻居能给我们一点启发。”
“邻居？”
“这样，等会儿我们两个分头下车，我去问问他邻居，你去敲穆法索多家的门。”
“会被认出来的。”南希皱眉道。
笛墨立刻伸手摘下南希头上的帽子：“笨蛋，你把帽子摘下来，就说自己是想来附近定居的购房者，想问问情况之类的，记住，一定要把你那颗蒂梵尼大蓝钻露出来！”
南希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感觉凉飕飕的，不过时间紧迫，她点了点头，先下了车。
差不多过了一会儿，笛墨准备好之后，也下了车，不过与笛墨的方向不同，她径直走向了穆法索多对门的豪宅门口。
她戴上了南希的帽子，然后敲门道：“您好，有人在吗？”
其实笛墨早就看到里面有人了，一名带着草帽的老仆人正在拿着剪刀修剪灌木丛。
老仆人转过头来，为笛墨打开了栏杆门，问道：“向您致敬，内政部的长官，请问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吗？”
笛墨笑了一下，站在原地，昂首挺胸道：“是这样的，内政部于今年评选‘礼仪典范’荣誉称号，您对面卡伦家的男主人，尊贵的穆法索多·卡伦被提名为候选人，所以特派我来他家附近了解一下他的风评。”
“他？”那名仆人皱着眉头，连带着下巴也变得褶皱不平，“恕我直言，我的大人，如果您真要颁发这个奖项给他，不用怀疑，后续年份的评选都不用办了，名声肯定臭大街！”
“噢？他怎么了？”
“其他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是他这个人爱慕虚荣，礼仪不整是整个街道都知道的事情。”老仆人用着最纯正的赛佛音调说道，“香槟~美人~马车~豪宅~没有一个是他不喜欢的。”
“年轻人嘛，总是这样的。”
“他每个星期都能换上不同的女人回家，总是邀请一大群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夜夜笙歌，吵的我和老爷都睡不着觉！”
笛墨装作惊讶的样子道：“每天晚上都是吗，那前两天呢？”
“哼，前两天晚上倒是没有，不过您要是有兴趣，今晚留下来看看，他铁定又要开始了！”
“为什么前两天晚上没有了呢？”
“谁知道？”老仆人看向马路，“那天晚上我横竖睡不着，坐在窗台前喝酒看月亮，就看到卡伦家那年轻人，急匆匆地上了马车出去了，一直到凌晨他们家的马厩都是空的，肯定是去哪儿继续他的狂欢了！”
嚯，不在场证明看来出现了一点瑕疵。
笛墨再简单了解几个问题后便礼貌告别，转头看向马路对面时，发现卡伦家的大门开了，但是南希的身影消失了。
……
……
南希被仆人邀请进入了豪宅。
“啊，您看，这是主人特意嘱咐我们一定要照顾好的南天竹。”明显像是管家一样的老男人看了一眼南希的手杖，更加尊敬道，“请允许我向您介绍一下这种来自东方之国的美丽植物。”
南希点点头：“我倒是听说过，它能在冬天变成红色，夏天又变回绿色。”
“是的，是的，您真是博学多才。”
“它看上去的确很漂亮。”南希弯下腰来，用白手套轻轻触碰着枝叶，“等我搬到这附近的话，也可以养它们吗？”
“噢，尊敬的客人，我丝毫不怀疑您能办到这件事，但这里面稍微有一些门路。”老管家解释道，“首先，您要到出入境管理局去取得外来物种落地许可，还要联系上东方国度的卖家，最后还要保证它在路上不会受到损害。”
南希站起身来问道：“有那么麻烦吗？既然你们家养起来了，我从你们这扦插过去不就好了吗？”
“这……也不是不行。”老管家犯了难，“只是我们要申请主人的许可，而且各种手续也要到位。”
“如果你们家主人不允许的话，还有别人家有吗？”
“据我所知，只有我们这里……啊，您在这里稍微等一下，门口那里好像有人进来了。”
“好的。”
南希点了点头，独自一人站在红色的灌木丛中，思考着问题。
看似千丝万缕的关系联系上了穆法索多，但真要是认真辩论起来，她们这里所掌握的证据不一定能坐实他的罪行。
既然已经在对方的家里了，而且她还是被堂堂正正邀请进来的，那应该不算违法获取证据……
要不要进去看看？
她转头看了看，确认没人后，迈出了脚步。
但很快，她又停了下来，站在原地。
这种做法，和当时的她，又有什么不同呢？
枪声与尖叫声仿佛就在周边，纷飞的流弹，爆炸后四溅的黑土，以及不知道是谁的断臂残肢。
血腥味逐渐消散，南希睁开眼，稳定了自己的呼吸。
她捏紧了手杖，听到了来自身后的脚步声。
下意识以为是老管家的她，一回头便看到了穆法索多那张笑吟吟的脸。
“真是奇遇啊，南希警官，没想到在这里，更准确的说，在我的家中遇见了你。”
南希皱着眉头回应道：“现在应该还在上班时间吧？”
“我可以请假。”穆法索多伸出左手，“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吧。”
南希转过身子，与穆法索多面对面：“我确信了，托芬妮是你杀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必再装了，巡查总局已经锁定上了你。”南希往前走了一步，“现在自首还来得及。”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或许还不知道，托芬妮在上吊之前，在嘴里含了南天竹的叶子和果实吧？”
穆法索多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我们完全有能力凭此申请下来对你住所和办公室的搜查令，到时候无论你用手什么方法杀死了托芬妮，都能够……”
南希没有再接下去说，因为她已经明白为什么托芬妮会乖乖听话了。
因为穆法索多从怀里掏出一把左轮，瞄准了南希的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