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区,维多利亚大剧院。
夜晚七点并不是生活在中央区的阶层的休息时间,相反,这是夜生活的开始。
帝国西北战争的硝烟才刚刚散去,赛佛城便匆忙解开了宵禁的禁令,即使是在战争时宵禁也有诸多的阻力。
要不是帝国情报机构警告称有七成的军事机密都是在赛佛城中流出,估计中央区的这帮贵族阶层根本不会允许自己的夜生活因为国事而取消。
宽阔的马路后方,已经冻结成冰的门前水池上矗立着一座青铜雕像,雕像的底座上写着“巴佛特·弗朗西斯——当代最伟大的剧作家”字样,还有他的生卒年,帝国历780年至852年。
青铜雕像的身后便是一栋帝国风格的古典派系建筑,整体多表现出横竖线,以黑色或者灰色作为主要颜色,总共有三层,呈现出一种厚重、端庄的气息,和之前看到的巴洛克式建筑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如同南希一般,她现在的穿着与在巡查总局上班时完全不同。
通体浪漫主义设计的黑色长裙与她银色的长发呈现出强烈的反差,在曼特莱小斗篷下方是装饰着玫瑰状花纹的羊腿袖与蕾丝边长裙,最后是内衬白色丝袜的小脚上套着一双黑色的低跟小皮鞋。
面纱之下的精致小脸具有浑然天成般的美,她那紧蹙的眉头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内心所想,就好像是被逼着不得不来参加活动一般。
尽管如此,她仍然还是被同行的贴身女仆唠叨着:“小姐,您这样的穿着实在是太不得体了,要知道隔壁银湖家的二小姐,穿着的长裙可是有着漂亮的拉夫领和马鬃制作的裙撑……”
“我不太喜欢裙撑。”南希脱下鹿皮手套,哈了一口气,“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扯着我的腰。”
“那也总比您之前想着穿骑马服来观看戏剧要好。”贴身女仆整理了一下南希的小斗篷,“等会儿我可是不能进去的,小姐您在里面的一举一动,可都代表着今晚不能出席的老爷脸面呢。”
听到老爷这两个字,南希低垂着眼眸沉默了一会儿,应声道:“我明白的,进门之后我少说话就是了。”
“哎呀,也不是说不让您说话,只是……别像前几次那样,把自己的鞋子走丢了就行。”
“可这双丝袜真的很滑,我都感觉不到鞋子的……”
“好啦好啦,快进去吧。”
近乎是被女仆推着,南希才勉强愿意进入大剧院。
这家剧院除开左右两边设立的歌剧厅与话剧厅之外,还有中央二层供上流社会认识交谈的宴会厅与展览厅,许多主办方在邀请贵客欣赏歌剧后,会在这里举办小型的沙龙,一直到晚上十点才会逐渐散去。
伴随着小提琴的悠扬曲调,进入了通往不同大厅的迎客厅后,贴身女仆与南希告别,剩下的路需要她自己往前走。
“哎呀,这不是南希小姐吗?”
南希回过头,发现一位穿着鹅黄色晚礼服的半精灵少女从左边款款而来。
在五百年前,精灵的血统还算比较纯净,因此外貌与如今的半精灵有很大差别,他们大多脸庞长如马,吊梢眼,整体五官拥挤在中心,并且还有高额头高鼻梁,身高经常超过两米等缺陷。
经过了漫长的种族融合之后,现在的半精灵样貌完全朝着人类的审美方向发展,在精灵族那里遗传的只剩下了尖耳和雪白皮肤,剩下的优点全部都是人类的,如小巧嘴唇,黄金五官比例等,就连身高也缩水了不少。
代价就是,由原先的五百年寿命转成了最多两百年,不过半精灵对于美的认同远高于寿命,她们更愿意为自己的美貌而露出笑容。
正如同眼前这位半精灵美少女,金发碧眼,闪烁着翡翠一般的水灵双眼,笑意盎然。
“玛露希尔小姐,您好。”南希按照贴身女仆的教导,朝着对方稍稍屈膝,双手叠放在腹前,表达问候,“感谢您的家族今晚邀请……”
“哎呀行了行了,咱俩什么关系呀。”玛露希尔直接勾起了南希的手臂,“我记得你在公学里可没这么拘谨。”
南希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现在和上学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
“还是一样的呀,我家的小南希还是这么可爱。”玛露希尔看了一眼南希的脸蛋,“我说,你可真是绝情,从汉密尔顿公学毕业之后就没再联系过我们了,连封信也不寄回来。”
南希默然,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听别人说你回公国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赛佛,没想到这次在爷爷的邀请名单上看到了你的名字,我可开心了。”
“我也是最近才回到这里。”
两人一同上了楼,一扇厚重的红橡木双开门被两名侍者打开,进门后能看到装修极尽奢华的晚宴厅里,站着许多身穿西装与礼服的男男女女。
他们或是两三人一群,或是在圆桌旁围成一圈,手中要么是香槟要么是白兰地装在高脚杯里,酒杯碰撞在一起的同时,笑声也回荡在小提琴的优雅乐声中。
“你回来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对了,回来准备干什么,帝国大学给你发了入学邀请函了吗?”
站在门口的侍者立刻端上来一盘酒杯,玛露希尔十分自然地挑选了一杯威士忌,而不擅长喝酒的南希挑挑选选,最后被推荐了一款酒精度只有百分之五的红葡萄酒。
接着刚刚的话题,南希摇了摇头:“我拒绝了。”
“为什么?你之前在公学的时候还说想要在大学深造呀,我们都以为你回公国是想要就读你家族投资的西北大学呢。”
“我也,没去西北大学。”南希小抿了一口葡萄酒,皱了皱眉,“好呛……”
“这还呛?我之前也喝过,和自来水没什么区别。”
南希端着手中的酒杯:“我,参军了。”
“噢,原来是参……什么什么?参军?!”
玛露希尔这不受控制的疑问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她连忙赔笑表示不好意思,拉着南希走到晚宴厅的角落,靠在一根大理石柱上。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一样,拉着南希的双手问道:“你怎么会参军呢,公国部队?”
“嗯。”
这时,玛露希尔才好像后知后觉一般,靠近了问道:“你不会真的去参加西北战争了吧,我的天,我在这里听说那场战争和你们家没什么关系来着,那可是进攻战争。”
“还是有关系的,至少守土职责在那里。”
“天呐,你受伤了吗,人没事吧?”
“玛露,如果我受伤了,哪还可能站在你面前?”
玛露希尔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南希的肩膀说道:“不过战争已经结束了,既然你已经回到了赛佛,那就好好弥补一下这几年的缺憾,记得有空一定要来找我。”
“嗯……”
两人再交谈了一会儿,一同走到晚宴厅的中心,融入了人群中的南希有些紧张。
不过好在这里也没多少人认识她,再加上身边跟着的是今晚东道主的孙女,所以很多时候有人上来打招呼,都是玛露希尔负责接待。
“玛露希尔,有人找你!”
玛露希尔回头,看到了一名身穿燕尾服的绅士,于是示意南希在这里等一下她。
“他是……”
“啊,我忘了你离开好几年了,肯定都不知道这个消息了吧?”玛露希尔微笑了一下,“那就是我的未婚夫,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