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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莎呆呆地望着明钰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过神。在她身后，她的丈夫埃克森瘫在沙发上，有些后怕地喘着粗气。
有句话说的没错：
宁愿向执法者怒目以待，不可对海兽猎人大放厥词。
城市执法者的力量被规则束缚，但这些猎人却是肆无忌惮。他们与潮涌和风浪搏击，同来自深海的怪物厮杀，过刀尖舔血的生活……
或许是因为他们能够在那名为“海洋”的地狱里闯荡，又或许是因为他们大都命不久矣。
这群家伙根本不怕触犯法律。
他们赌维克托回不来，而事实说明……他们赌对了，但没完全赌对。
……
维克托的女儿和那两夫妇的女儿，都被魔怔的男主人当作赌资，抵押给了地下赌场的人。
事情发生在数日前。
明钰问清地点后，立刻去了一趟修理店，取回了自己的左轮，然后朝着目的地直线奔走。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很糟糕，身体状况也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明钰能明显得感觉到，浑身开始发热，咽喉像是起了炎症，隐隐作痛，几乎快要讲不出话来。
甚至，他觉着衣服似乎都变大了些。
也许病情正在进一步恶化……
明钰咬咬牙，丝毫没有停下休息的想法。
地下赌场不算远。
跟随导航指引，再加上埃克森的描述，他很快就确定了位置。
对于法洛斯政府而言，比起出资维持堡垒全境治安稳定，分出一块区域画地为牢，建立灰色地带，引来绝大多数不安定因素聚集，显然要更具性价比。
这里是灰色的乐园，随处可见面相憎恶之徒。
明钰走进赌场，扫视着在场的众人。
根据埃克森提供的信息，绿毛金牙、小臂纹蛇、殖装义眼……目标非常显眼。
他立刻锁定了对方所在的位置。
明钰从没和这里的人打过交道，不清楚、也不想了解该如何交流。他选择了惯用的方式，直接挤开人群走上前，将左轮抵在对方的太阳穴。
“‘树蟒’科恩，对吗？”
明钰忍着疼痛，声音沙哑地询问道。
在这种噪杂的环境，这么轻微的问话本该淹没于喧闹之中。
然而事实却是，这一片区域倏地哑了火，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寂之中。
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前几日，埃克森将两个女孩抵押给了你……不出意外的话，你现在应该正在物色买家。”
她们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一般男性也不会看上这样的小女孩。
不等对方回应，明钰再度开口，打破沉默的气氛。
“我用一发子弹，买一个女孩……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吗？”
他冷着脸，眼神凛冽如刀。
冰冷的金属紧贴着科恩的太阳穴，夸张的口径令他滚动了一下喉结。
科恩有过被人找上门的经验，也有过被人拿枪指着的经历。
改造过的皮肤令他无惧警用消音手枪的子弹，哪怕是脆弱的太阳穴也能硬生生抗住一发，不至于当场暴毙。
所以，道上也有人戏呼他为“体育生”。
但是，这种口径的左轮除外。
这种口径的左轮，近距离威力已经堪比狙击步枪，绝对不是他能抗住的。
不是，哥们？
这玩意设计出来是给人类用的吗？这后坐力真的是人类的手腕能承受的吗？
尽管生命受到威胁，科恩却不改面色，依然是先前那般纵横赌局的从容模样。
“混道上的？”他睨了一眼身侧的明钰，试探道。
“海兽猎人。”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科恩抽搐着嘴角，眼皮止不住地跳。
什么情况……海兽猎人怎么会找上门来？他从没惹过那群不要命的家伙。
他定了定心神，试图探出对方的软肋。
“在这里杀人，你和你的家人都会被猎人协会放逐……我知道你不怕，但你的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也没多少日子可活。”
“……”
短短两句话，便让科恩认清了现状。
无牵无挂，时日无多的持枪暴徒，莫名其妙地找上门来，拿着超大口径的左轮，直接怼上了自己的脑袋。
他惹得起恶徒，但惹不起疯子。
科恩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骇然，面上顿时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既然是客人，那都好说，都好商量……”
“埃克森送来的女孩是吧……洛克，去，把人带过来。”
正说着，明钰忽然打断他的话。
“带我过去。”
他皱起眉，稍稍施力，用枪口顶了顶科恩的脑袋。
闻言，科恩讪笑一声，连忙照办，招呼小弟们让开道。
赌场里，不少人都停下了手上的赌局，在一旁叽叽喳喳地看热闹。
树蝰科恩可是这蝰蛇帮里的小头目，在道上声名鹊起。没曾想，他也会碰上硬茬，摆出这么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离得远的、听不真切的家伙都在暗暗揣测，能让树蝰如此委曲求全，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咳咳——”
明钰忽地咳出一口血，暗红飞溅，落在科恩的领口上。
见状，附近众人顿时向后退散，生怕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突如其来的咳血，基本上打消了他们对明钰所言的怀疑。
果真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科恩的表情瞬间僵硬，本能地想要远离眼前这个生化母体，而脑门上前顶的、冰冷的枪口，却生生止住了他的动作。
“基因病，不会传染。”明钰冷冷道。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科恩也不知对方所言是真是假，只能阴沉着脸，在心底默默祈祷自己没有染上怪病。
他现在只想摆脱这个瘟神。
“请跟我来。”
……
树蝰的窝点离赌场很近。
一路上，明钰不仅没有把左轮收回去，而且始终抵在科恩的脑袋上。这引来了许多过路人的关注。
不过数分钟，科恩就领着明钰，来到一家足疗店门前。在他身后，稀稀拉拉地跟着几名同样染着黄毛的青年马仔。
他来到前台，与身着制服的年轻女孩聊了几句，随后脸色逐渐变得有些不自然。
“都说了不要动我的货，听不懂吗？！”
低吼声从唇齿间迸出，却又在刻意压抑着音量。
明钰就站在一旁，清晰地捕捉到了科恩与前台小姑娘的对话。
“现在人在哪？就那两颗豆芽菜，总不会有老板看上吧？”
“很遗憾，树蝰先生……”
“你踏马在逗我？先告诉我人在哪？”
“404号房间……”
科恩侧过脑袋，窥见明钰那似乎要择人而噬的眼神，当即浑身一哆嗦，暗暗咽了一口唾沫。
“别，别开枪，我带你去……”
明钰咧了咧嘴，眼底汹涌的怒意，渐渐演变为某种令人生畏的诡异情绪。
他突然笑了。
“走吧，带我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