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钰轻笑一声，眼尾略略上挑，眼波流转，睨了一眼呆愣原地的清水，目光又从她的身上挪开，投向悠远的天穹。
清水铃音缓步上前，脸色微变。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是明先生告诉你的吗？”
“你觉得呢？”
“我，我不知道……”
望着银鸢精致的侧颜，清水铃音略微失神，莫名从对方的言辞之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明钰指了指身旁的位置，浅笑道：
“不用担心，坐上来吧。”
“万一你想跳下去，我会把你拉上来的。”
“你……”
似乎是被触及了某段敏感的记忆画面，清水铃音瞳孔微颤，心神恍惚了一瞬。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下了一场大雨。
明钰问她，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
起初，清水铃音之所以选择信号塔，仅仅是因为跳下去很方便，可以干净利落地离开这个地狱般的世界，去往心中的天国。
无时不刻，她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巨石，总是感觉喘不上气，压抑到了极点。
这里不需要公平与正义，只需要生存和繁衍……
有的人，生来便注定了不允许自我实现，只能为了基本的生理需求而奔走，为了谋求生路而抛弃尊严。
“明先生，我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是为了繁衍后代吗？是为了让我的孩子，孩子的孩子，在这个没有希望的世界里继续挣扎吗？”
“明先生，可以告诉我吗……你为什么还能忍受这一切？”
雨中，迷茫的小兽拼尽全力，将埋藏的心声诉诸于口。
“呃，我从没想过这种事……你这种情况，鉴定为书读太少，想得太多。”
明钰毫不客气地扣上清水的手腕，以防这个年轻的小姑娘一时冲动，不明不白地断送了自己的生命。
“我……”
“别想这些了……这雨下得可真是时候，平时不见老天爷这么勤快，对了，你冷不冷？”
也不等清水铃音反应，明钰自作主张地脱下外袍，裹在了女孩的身上。
他坐上了塔顶平台的边缘，往身旁的位置指了指，朝清水铃音呵呵笑道：
“檐下观雨，也是一种乐趣。”
“生活就像被轮……呃，反正，既然无法抵抗，那不如试着去享受。”
“万一你想跳下去，我会把你拉上来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随和的笑意，掌心紧贴女孩的皓腕，温热渗入细腻的肌肤，令冰封的心融化稍许。
……
通往天台的感应门悄无声息地徐徐打开。
纯白的毛茸茸迈着优雅的小碎步，蔚蓝如海的猫瞳里闪烁着阴晴不定的类人情绪。
结束与明钰的通讯后，夜莺莫名有些心烦意乱，便独自一人闷在卧室里，怔怔出神。
听到明钰归家的动静，又听到明钰带着“未婚妻”离开，她躺在床上，缩在被窝里，翻来覆去。
夜莺只觉得心口像是有猫爪在挠，无论如何都定不下心绪，脑袋里总是盘旋着“未婚妻”这三个字。
很不舒服，心里有点发慌。
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夺走了……
明钰姐姐这样的人，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最终，夜莺实在受不了自我内耗，就抱起露娜，细声请求它去天台看一看情况。
“喵呜～～(๑•ᴗ•๑)”
露娜是聪明的小天使，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获悉她的心思，毫无怨言地为她分忧。
借着露娜的眼睛，夜莺望见了天台边缘并肩而坐的两人，心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她在心底默念，露娜便随着她的心意，静悄悄地摸近两人身后，试图窃听她们之间的对话。
“……所以，你就是明钰，对吗？”
“嗯。”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知道的，干我们这一行，身体多多少少都会出点毛病……这是基因病。”
“基因病？严重吗？”
清水铃音的声音骤然拔高。
想到医生的诊断结果，明钰暗自苦涩，但面上依然云淡风轻，并不打算让清水为这种事情忧心。
“放心，问题不大。”
明钰随口应付，将话题扯开，询问道，
“说起来，你见过屋子里的那个女孩了吗？”
“见过，怎么了？”
“若不是她的父亲以命相救，我应该回不来了……她还小，如果有余力，希望你能帮帮她。”
“嗯，我会的。”清水铃音郑重其事地点头应道。
闻言，明钰微微一笑，习惯性地抬起手，摸了摸清水的脑袋。
“明先生……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了，”清水铃音咬着唇，幽幽开口，“明钰，你应该没有忘记，我是你的未婚妻……”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明钰无奈道。
虽然变身后多了很多麻烦，但相应的，清水兴许也会放下对自己的执着。
哪有女生给女生当未婚妻的？
再说了，法洛斯律法也不允许。
任何阻碍繁衍的婚姻关系，都是被律法禁止的。
“明钰，你说过的，不会丢下我，永远不会……你答应过我的。”
“等等，你先冷静……”
“我不管，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你的未婚妻。”清水铃音忽然有些激动。
她直接握住了明钰的一只手，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唉，你……”
明钰刚想说什么，另一只手上忽然传来了温热湿润的触感。
侧身望去，却见小白猫爬上了围栏，趴在她的手边，吐着粉嫩小舌头，轻轻舔着自己的手指。
“露娜？你怎么来了？”明钰诧异道。
“喵呜～～(੭*ˊᵕˋ)੭”
露娜伸直了一对前爪，俨然一副求抱抱的姿态。
扛不住，根本扛不住。
明钰挑了挑眉，径直将其揽入怀里，开始肆意地蹂躏起来。
既然小夜莺不在，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是你自己闯进来的。
“明钰？这只猫……”
“是我送给那个女孩的礼物，”
明钰惬意地眯起眼，手上开始操作起来，一套连招很快给露娜打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对了，还没给你介绍……她的名字是夜莺，这只小猫叫做露娜。”
“虽然小夜莺有些怕生，但我相信，你们肯定能相处得不错。”
看着明钰欣然撸猫的模样，清水铃音的目光在那张祸水级别的娇颜上游走，心底升起一阵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明钰，是她心心念念，盼了许久的明钰……
虽然和预料之中的相见场面截然不同，但似乎……也不错？
“夜莺吗？但愿吧……”
……
卧室内，被窝里。
急促而婉转的喘息，混着娇软酥麻的呢喃，在这片独属于她的领域里幽幽回荡。
夜莺将身子蜷成一团，默默承受着明钰的抚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