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钰手中，巨大的斩舰刀宛如匕首般灵活。
随意挽了一个刀花，无坚不摧的刀锋划破虚空，折射出令人生畏的寒芒。
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了悬念。
……
明钰松开手，望着断成几截的「耶梦加得」，巨大的斩舰刀随之一同消散，化作星星点点的光沫。
直到这时，她才算是落下了心中的大石头，视线下移，目光落在了怀里的少女身上。
明钰暗暗惊讶。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物，夜莺除了将自己抱得有些紧，倒是没有其它的应激反应。
关于夜莺的到来，还有几个疑问没有得到解答。
“小夜莺，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钰注意着自己的动作，只是一手搂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刚想摸摸头、安慰一下对方，却悬停在杂乱的灿金发丝边。
指尖那野蛮生长的角质层，令她暂时打消了抚摸金毛的念头。
相隔半个多月后再度重逢，明钰自然是心中喜悦，但她怕伤到了夜莺，便收敛了安慰的动作。
说起来，自己现在应该算是名副其实的怪物。
闲置的手靠近嘴边，轻启红唇，指腹便能感受到那颗尖牙的锐利。
这是获得力量的代价吗……
明钰知晓自己而今的模样，也清楚那两颗上犬齿会有多骇人，简直和神话故事里的吸血鬼没什么两样。
夜莺会对此感到害怕吗……
想到女孩可能会因此而疏远自己，明钰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但也无可奈何。
如果是以前，她的心理活动早就被夜莺看透了。
但现在，夜莺忽然发现，她却已经听不清明钰的心里话了，只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对方的心情。
怎么会……
难道明钰发现了吗……
她愣了愣，下意识地回答了明钰的疑问。
“我，我很担心你，明钰……”
“担心我吗……”
闻言，明钰怔了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流露出久违的温和笑意，轻声叹息道，
“抱歉，我食言了。”
“不，没关系，明钰……只要你能回来就好，只要你能回来……”
夜莺扬起了脖颈，摇了摇脑袋，盯着明钰的血色瞳孔，眼睛酸涩，哽咽道。
听不清心声这件事虽然出乎夜莺的意料，但她很快就释怀了。
无论怎样都好，只要明钰能回来，只要不把她丢下，怎样都无所谓。
“抱歉……”
明钰无言以对，只能苦笑一声。
闻言，夜莺忽然睁大了碧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眼前之人飘忽的视线。
“明钰，你永远不需要向我道歉……”
她紧紧地环抱着明钰的腰，仿佛话里有话，闷闷道，
“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原谅我的任性……”
说到后半句，她的声音变得很轻，似乎在害怕明钰能听清，又在期盼明钰能听懂，语气纠结无比。
明钰不在的日子，她意识到了自己藏而不露的想法，逐渐开始审视自己怯懦的内心。
对于自己而言，明钰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这二十一个日夜，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不断的精神内耗，催生出了某种难以启齿的情愫。
夜莺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很羞耻。脑中挥之不去的绯色幻想，尽是些霸占明钰的画面。
她大抵是病了。
此时此刻，明钰对夜莺的心思一无所知，只当是自己失信于人，导致对方的情绪有些失落。
毕竟是错过了一次重要的生日，夜莺会为此而会感到不满，也是理所应当。
明钰完全可以理解。
拥抱终会有分开的时候，重逢之后，往往是分别。
现实之中的明钰，十有八九正遭遇着未知的危机。
夜莺主动松开了手，面对着明钰，视线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克制着情绪缓缓后退。
在她身后，归去的门户悄然大开。
夜莺拼命控制着面部表情，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微笑，轻声道：
“明钰，我会乖乖待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
越过门户，夜莺的意识重新回归躯壳，疲惫与困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催人欲睡。
此番心灵感应，几乎榨干了她的全部灵能。
恍惚之中，一道诡谲的呢喃回荡耳畔。
“天赋异禀，未来可期……”
“愿「永恒」的光辉永远庇护你，第七使徒……”
……
蔚蓝之上，宛如炮弹爆炸的轰鸣声接连不断。
一波接一波的巨浪席卷而来，引得轮船一阵摇动。不少甲板上的难民被晃倒，咸涩的海水将他们淋成了落汤鸡。
尽管如此，他们依然不肯回到船舱，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向巨浪的源头，手心捏着一把汗。
从黄昏之时一直持续到晚霞褪去，血腥的厮杀染红了附近一大片海域，无数受到波及的海兽鱼虾死于非命。
这场战斗，以巨蛇的生命活动停止为终点。
明钰先是进行了基因强化，大幅提升各项身体素质，而后又绞杀了「耶梦加得」的意识体，显著削弱了对方的反应速度。
此消彼长之下，原本五五开的局势，变成了一面倒的虐杀。
明钰捣碎了那两颗硕大的黄金瞳，顺势凿穿「耶梦加得」的颅骨，轻车熟路地破坏了它的神经中枢。
不过，就算脑部受损，「耶梦加得」仍然与她缠斗了一段时间，直到抵达某个极限才颓然倒下，不再动弹。
直到这时，压抑许久的欢呼骤然升起，声浪扫过附近的海平面，恍若惊雷乍起。
“天哪，我不会在做梦吧？我们活下来了？！”
“「终极猎手」落败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要被海兽吃掉了……”
“多亏了那位海兽猎人，没想到咱们请来的猎人队伍里还有此等高手，当真是卧虎藏龙！”
“有一说一，那位阁下的实力，与我见过的海兽猎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恐怖如斯！”
“确实……”
“……”
半空中，羽翼洁白的海雕，结束了盘旋的姿态，俯冲而下。
白羽扑扇着疲软的羽翼，稳稳地落在了明钰肩头，望向她的眼神微微颤抖，有些后怕道：
“还好当初没戳你的眼睛……”
说完，它的语气又昂扬了起来。
“哼哼，不愧是我，真是明智的选择！”
“……”
踩着「耶梦加得」漂浮在海上的尸骸，明钰长出一口气，心里的包袱减轻了许多。就是这家伙，搞得她不得不出海狩猎，无奈错过夜莺的生日。
总算是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咕噜咕噜……”
明钰捂着小腹，舔了舔唇。
正当她思索着晚餐该如何解决时，「耶梦加得」破碎得不成型的头颅忽然有了动静。
一条虚幻的袖珍小蛇忽然窜上半空，左右观察了一番，似乎想要逃离此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