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也好,剑术也好,都是永无止境的修行。
远方河岸传来水鸟咿咿呀呀的叫声,赫墨璃卡便耐不住性子追逐而去。修行只好不急于一时。
她们已经不知走到哪了。
冰河两边连在一起的雪山如画铺开,阳光将细碎的流云撕开,与粉红色的霭融在一块。水流漾漾荡荡,石岩浸入河心。
鱼群洄游,冰原的小动物们纷纷趴在翻涌的水边“守株待兔”。
在极夜到来前,它们会为自己储备大量的食物过冬。
但是也有例外。
一只孤零零的雪狼在几百米开外的地方嚎叫,在赫墨璃卡投去视线的时候,跛着脚跑来。它腿上系着的显眼的红绳铃铛,带有魔王气息。
冰原的生物们有自己的生活,即使在经过魔力的洗礼得到特化,也依然维持着先前那套【适者生存】的法则。
这头年老的雪狼则是例外。
它与族群脱离,还在某次雪崩中被落下的岩石砸断了条腿,变得跛足。
在赫墨璃卡出生前,它就已经在此流浪许久。因为得到的特化是【永生】,所以,无外力干扰的情况下,永远不会自然老死。
当族群远去,它也是孤身只影了。
所幸这些年,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这些年来的自娱自乐项目,无非就是在岸边守着主人的到来。火腿、面包屑……几乎什么都吃,当然,它更热衷于叼飞盘、雪橇这样的娱乐活动。
赫墨璃卡双手捧起地上的雪堆,往天空抛洒。一些比较结实的结成块的雪块,则被雪狼跳起来叼住。“你真厉害!”,这样夸奖道。一人一狼玩得不亦乐乎。
冰原每一天的景色都充满天马行空的幻想——尽管太阳永不落下,时间的流逝使人困惑。
顺着河流望去,尽头是海和山。
艾莉丝·月虹由衷露出笑容,双手合十,祈祷着,希望永远维系这样的美丽。
告别萨涅芙后,继续沿冰河的上游走,她们更换了新的交通工具——雪橇。
已经适应这种生活的白狼乐意至极。断了条后腿的情况下,也能以稳定、轻盈的速度载着两人前行。
她们将穿过广袤的生态区。
乳白色的大猞猁在冰窟窿里捕鱼,潜行、伸爪、捞出,一气呵成。兔子在逃亡,似乎有猎食者在追逐它。空灵的鲸鸣回荡在天地,它们穿梭于哪片海域?海豹趴在破碎的浮冰上无所事事。
也猎了只十几级的兔子,打算回去烤了吃。
这是勇者小姐觉得自己最有用的一集。
“对了,你那边的世界是怎样的?”赫墨璃卡忽然问。
生态区占据整个永冻之地绝大多数的面积,旅行的时间还很长。
所以她想找点话题消遣时间。
极地的景色很美。每一天,天空与虹霓都是不同的。
极光中分离出的奇幻色彩,从遥远的过往重映到眼前。
这些景色,因自由而美丽。
然而终究是见惯了这样一成不变的风景,于内心深处,也品尝到孤独的苦涩味道。
她从背后抱住月虹,头埋入后背。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未等月虹思考,她又问着。
“是一个……很幸福的地方。”
“嘿嘿,这样啊,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不过……”赫墨璃卡停顿住。
但是究竟想说什么呢?已经没有后话了。
艾莉丝·月虹回忆往事,眸子里倒影仪态万千的云。
该谈论的事有许多,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像是命运诱使般,她鬼使神差地问道:“那要亲自去看看这个世界吗?”
换而言之,是要带她离开这里的意思吗?
仿佛触碰到某种禁忌话题,她们都不再说话。
只有雪狼依旧撒欢奔跑。
河流消失了,视界的前方是容易让人迷失的白。
白茫茫的雪原,永恒的孤寂。只有雪橇在地面滑行的声音,与白狼“嗷呜”的嚎叫。
世界的尽头,是倒悬的岛屿……风暴迫近。
脑海中自然而然想起一个概念:要塞。
是龙。
生命要塞,绿龙的身躯盘踞整个天空。鳞片在阳光之下闪耀着光芒,比远处连绵的雪山、晴朗的日光更为耀眼。翅膀每振动一次,山峰便要晃荡一下,便要引起大风,把满地冰雪吹得乱七八糟。
见她马上要降落到地面,要发出欢快的嘶鸣,赫墨璃卡急忙叫停。
“喂,别这样下来哇!要引发雪崩了哇!”赫墨璃卡尖声叫道。可微弱的声音对比庞大的龙,实在过于渺小。
好在绿龙也想起这件事情,及时变小,最后落地的时候……变成了一条绿色的大蜥蜴。
“哈哈……你怎么还没学会变人啊!”
“因为我还在考虑捏脸。”从大蜥蜴的身躯里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但捏了几年还是不满意。要不我直接变成你吧?”
“别!”
以上,是绿龙和赫墨璃卡的对话。她们如老友见面,亲切打着招呼。
先前的压迫感已经消失,现在站在面前的是一只看起来有点蠢,声线听起来像是幼女的绿色大蜥蜴。
虽然赫墨璃卡嘲笑她丑,本龙也没有反驳。
啊,赫墨璃卡,从不冻的港口到世界的尽头,你的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