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鹤恨不得直接给江淮来一脚, 让她长长记性。
“江淮啊, 你真当以为自己是个人见人爱的主儿吗?”
“你怕是没照照镜子,好生瞧瞧你现在病快快的样子,简直倒人胃口,有人诚心诚意照顾你,你就该烧香拜佛了,你要是下次再敢这么欺负人, 小心要你狗命。”
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朋友,怎能给江淮这种冷血无情的女人给羞辱?
她拉着江诺白离开了江淮的卧房,心中的火气才消减了几分。
江诺白擦了下眼角的泪水。
“小清,没关系的,从小到大,我还听过……我还听过比这个还要难听的话,还有……还有很多,我其……其实已经习惯了。”
“再说了,江姑娘已经久病不已了,心里烦闷,这我是知道的。”
明明受了委屈,却还要去安慰生气的她。
一个性子隐忍至此的少年,真让人心疼。
白清鹤扶着他的小脑袋。
“诺白啊, 你又不是那些人的奴仆,没必要总是自己默默承受一切,若是你感到不开心,怼回去就是了,你若是一味纵容和原谅,只会让那些欺负你的人越来越嚣张。”
就像当年那些畏惧她的人。
她以为只要自己永远囚禁在望峰山,安安分分的活着,那些人早晚会知道她没有威胁的。
只是。
恐惧根本就没有随着时间的绵长而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她在那封锁的‘囚牢’ 中待得久了。
竟觉得自己是个可以被任人宰割的囚犯。
竟连身死,她都觉得很不公。
直到她重活一世才明白,让她去死的不是那些要囚禁的她的人,而她自己啊。
是她不想活着。
如果想活着,哪怕她屠尽天下人,也有这个能力。
只是她不想而已。
这一切都是她容忍和迁所造成的。
久而久之,便把她造就了一个真正的囚徒。
所以她现在,只想随心而欲的活着,想活得更无拘无束些。
不再受人限制。
如今。
看到同样受委屈的江诺白,白清鹤心里感同身受。
江诺白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 “小清, 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都知道的,但是改掉……改掉很难。”
白清鹤自然知道养成的习惯改掉很难,毕竟她经历过生死,才明白这个道理。
她叹了叹气。
正想说点什么。
她却见到了一抹颀长的身影,朝她这边走来。
白清鹤愣了下,待她看清了那个,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她慌张的看了眼江诺白, “诺白啊, 你慢慢想着,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些事要去处理,我先回去了。”
说罢。
也没给江诺白回应的机会,白清鹤便飞快的逃走了。
江诺白呆呆地望着白清鹤消失的背影,还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身后传来了一个少女清冷的声音, “江公子,刚才同你说话的那个人,是不是鹤鹤?"
江诺白转过身。
瞧见面前温润矜贵的慕辞。
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她的眸里却满是阴郁。
江诺白一眨不眨的看向了已经走远的白清鹤。
他似乎知道了什么。
原来小清她是因为慕姑娘才慌忙逃走的。
少女重复了刚才的话,”那人是白清鹤吗? ”
江诺白本能的点了点头,又怕慕辞感到难过,便撒了一个谎,“慕姑娘, 方才小清她……她只是与我跟江姑……江姑娘说了几句话,她突然想起来……想起来有要事在身,就嘱咐了我两句,就急着回去了,并……并非故意躲着你。”
这话说出来总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江诺白赶紧打住。
慕辞的视线终于从悠远的方向收回来,转而看向江淮的卧房。
她特意陪江淮说话,却一见到她就要转身离开? !
她就这么讨厌她吗?
慕辞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明白了。 "
她便回到自己的卧房去了。
江诺白想问她,她们到底发生什么事,可她又觉得这不合时宜,又没敢开口问。
这几日。
她每次在白清鹤的面前提起慕辞,白清鹤总是会想方设法转移话题。
起初。
江诺白以为是他想多了。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慕姑娘她,追一个人真的好心酸啊。
江诺白深深的叹了口气。
原本江淮的病快痊愈了,再养三四天就能下榻的。
可她又被白清鹤那番话给刺激到了, 当场直接吐了回血,再加上心里后悔自己的胡言乱语,伤害了江诺白,使得她又气火攻心了。
她又端着面子,但的确是她自己的错,就没跟任何人提及白清鹤教训她的事。
白清鹤倒是因为她信守承诺了,便对她有了几分改观。
因而。
在江诺白决定继续照顾她时,白清鹤也没再说什么。
江诺白和江淮这边就暂且不提了。
白清鹤这边却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她。
慕辞这几日几乎都在堵她,吓得她哪也不敢去,只能躲在卧房修仙。
哪怕她出门吃饭也跟别人错开吃,避免跟慕辞见面的尴尬。
因而她才常常错过吃饭的时辰。
白日里有人来敲门,白清鹤也不敢开。
生怕那人是慕辞。
咚咚咚……
这会儿,又有人在她卧房的窗户上敲了三下,白清鹤知道那人是江诺白。
这是她跟江诺白的约定。
如果找她的话,只要敲敲窗户她便知道那人是谁。
白清鹤打开了卧房的房门,朝窗户那边望去,正要招手让江诺白进来。
然而。
来人并非是那个整天穿着一身素黄衣的少年,而是白如月光的少女。
慕辞的脸色极其阴沉。
如果不是她无意中发现江诺白每次都在敲着白清鹤卧房的窗户。
她也不会这般试探。
但没想到……
竟真的跟她想象的一样!
白清鹤也愣了。
等她回过神,少女已经站在她的房门口。
白清鹤连忙后退了几步。
急匆匆地关上房门,却被少女抢先一步,手撑在房门边缘按住了。
她这一关门。
硬生生地将少女洁白无瑕的手给夹伤了。
她赶紧松手。
那只纤细的手早已挤得红肿。
慕辞疼的眼角含泪,瞧着水气氤氲,楚楚动人的模样,白清鹤见不得慕辞受委屈,更见不得慕辞在自己的面前哭泣。
她的心像是被一根针扎了似的,刺痛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