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府
书房内。
府主吴德山满脸愁容地摩挲着手中的玉简。
上面记载的是关于一个月后的吴家启灵大典之事。
往年这件事，入测人员的选取绝对公平公正，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往上禀报即可。
可如今，他却要为一己之私而徇私舞弊。
虽说这种事对吴家外城府主的他来说并不算难事，只需动手填上几笔即可。
但对于他本家所在的一脉，绝对会被其他家老落下口舌。
半响过后，吴德山叹口气，最终还是在玉简中填上一个名字。
“也罢，这些事还是让本家里的那一脉头疼去吧。”
……
马车一路直行到外城内区才放缓速度，在马夫小心使唤下向着最前方的吴府驶去。
在离吴府百米处时，马车开始绕行半圈，一路来到吴府小门才停了下来。
“下车后，让他们都小心点。”
车一停，小老头指了下白洛雨，快速下车叮嘱外面那些人。
而白洛雨起身时，看了中年人一眼，发现对方早已将自身拾掇一番，神情颇为严肃。
待他下车后，立马被一个壮汉拉到早已排列整齐的队列之中。
此时，小老头那些人也一个个井然有序地站在一旁，没人敢发出声音，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黑色小门上。
过了一会儿。
黑色小门发出声响被里面的人缓缓推开。
一个身穿灰袍的小厮和四个身材高大威猛的壮汉走了出来。
这一刻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了灰袍小厮身上。
白洛雨明显看到小老头的一脸诧异的表情，眼神瞥向一旁的中年人。
而中年人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在灰袍小厮还未开口前，先一步来到对方身边满脸谄媚地指着他们这些人。
“大人，全都在这，你点点。”
灰袍小厮并没有理会对方，而是仔细向白洛雨他们看去。
灰袍小厮点了数在确认没问题后，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团三寸左右的红色肉球。
接着他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大块糖，塞进肉球里。
霎时间，肉球猛地颤动，半个手臂大小的布袋子被吐了出来。
这一幕除了灰袍小厮和中年人外，众人皆是一惊。
而白洛雨却注意到灰袍小厮手中的肉球，早已缩小了一寸之长，外貌也显露而出是只形似蟾蜍的不明东西。
这让他不禁想到，这玩意儿还有两寸大小，莫不是里头还藏了东西。
可惜灰袍小厮将东西取出后，就连忙将肉球收了起来。
之后便是中年人满脸欣喜地将布袋拎起来，带着小老头他们离开了。
虽说小老头的人走了，少女们难免起了心思，可在看到身旁壮汉狠厉的眼神后就又老实下来。
“跟着我。”
灰袍小厮提醒了一句，挥挥手让所有人跟上。
在灰袍小厮的带领下，她们来到一处院子，一眼望去全是跟小厮差不多的男人在四处忙碌着。
女的很少，白洛雨仔细观察才看到那么几个年龄很大的女人。
这时，灰袍小厮突然退到一边，向前方躬着身子。
白洛雨顺着方向看去，一身着长褂，头发被
黑色丝绸束起的老者正缓缓走过来。
“这就是刚买来的女娃子？”
老者声音不大，可开口的瞬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势，压的所有人抬不起头来。
“吴管家，人全在这里，一个不少。”小厮赶忙回道。
吴管家大致扫了一眼后，沉声讲道：“女娃们入了吴府后，就不要有其他心思了，城外的日子你们应该都看到了，哪怕不入府，你们最好的去处也不过是被卖入春楼。”
吴管家说的春楼，少女们多少是懂的，比起被人强迫卖身，胯下求活，显然伺候人倒不算的什么。
白洛雨低头瞄了眼下面，脑海中联想出一些画面，不禁感到恶心。
而吴管家后面的话也是正中少女们的下怀。
让她们竭尽所能伺候好府里的主子们。
“好了，小溜子把她们领去，那些老婆子的地方吧。”说完，吴管家对着之前的灰袍小厮挥下手，便离开了。
紧接着灰袍小厮再次带着她们向院子深处走去，里面有几个年老的老妇人等候在那里。
这些老妇人见到她们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给她们每人发一些生活用的东西，让她们在一本子写上自己的名字。
所有人写完名字后，几个老妇人一阵捣鼓后，让她们排成一排，开始两人一组点名。
点出名字的人，跟着其他老妇人走。
直到最后，白洛雨才被点到名字，一同被点到的是一个叫柳环儿的少女。
正当他收好手中的襦裙，刚准备站出来的时候，念名字的老妇人突然走到他面前，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这让白洛雨的心提到嗓子眼上来，浑身紧张得就像拉满弓的弦。
心想莫非他被看出来自己不是女的。
白洛雨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大，但他只能祈祷老妇人两眼昏花，放他一条生路。
就在白洛雨快要顶不住压力时，老妇人突然开口：“你们俩跟我走吧。”
接着便向外走去。
与此同时随他一同站出来名叫柳环儿的少女，也向他靠过来，两人紧跟着老妇人身后。
一路上白洛雨精神紧绷，生怕老妇人开口询问，他能感觉到对方看出来自己的问题。
直至他们来到在一座偏僻的小院子里，老妇人拿出一个小册子才再次开口：“这里是吴青少爷的住处，不过最近吴青少爷受了伤时常昏迷，你们要尽心照顾，若是少爷醒了一定要通知我。”
说完这些后，老妇人就向外面走去。
白洛雨望着老妇人的身影，犹豫片刻抬脚追了上去，刚到对方身后，就听到一句冷漠的声音。
“不要多想，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吧。”
话到最后，白洛雨隐约听出一丝怜悯。
等他反应过来时，老妇人已经离开了。
他回想老妇人的话，对方让他不要多想，那应该是不会把自己的问题说出来。
不过就算他不相信也没办法，毕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白洛雨叹了口气，转身便望见柳环儿伫立在小院门前的身影，很显然对方从她动身就在那里观望了。
待他回到院里，柳环儿带着满脸好奇走过来问道：“姐姐是有什么事？”
姐姐？
白洛雨听的眉头微皱，看着少女无辜的表情，思忖一下指着喉咙，摇了摇头。
柳环儿见状先是一愣，转而反应过来，面露愁色开口又问：“姐姐，这是说不了话吗？”
白洛雨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他现在的情况能不开口最好，一个老妇人看出来就够了，多了他是真的安心不下。
或许是柳环儿知道了他是哑巴，后面就没在询问什么了，而是拿出老妇人给的小册子，让他看。
册子上写的是他们这些奴仆要遵守的规矩，和每日要做的事情。
白洛雨以前在村里跟着一些先生识过字，很快就读懂了上面的内容。
他看了眼身旁的柳环儿，对方也是一副明白的表情，想来也是识过字。
这让两人沟通起来也方便了一些。
之后，两人一起向到院子正中的屋子走去，准备去见自己所要伺候的少爷。
面前的门被紧闭，两人对视一眼，柳环儿率先走上前，只见她举手要去敲门。
下一刻却是小脸难看仿佛受到很大刺激，捂着鼻子退了回来，嘴上叫道：“好，好臭啊。”
白洛雨闻言，先是嗅了下，发现面前屋子果真有一股臭味散出。
他心中一顿想到老妇人的话，顾不得臭味急忙一脚踹开门，径直冲进屋里。
来到床前，映入眼帘的是正静静躺在床上，脸庞瘦削，面色苍白的黑发少年，而臭味也正是从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
白洛雨捂着鼻子走上前，先是伸手往少年人中处探了下，感触到有气息，才放下心来转手就要去掀面前的被褥。
这时，急匆匆赶来的柳环儿叫了起来：“啊，姐姐你这是要干嘛？”
白洛雨停下手中的动作，指着床示意柳环儿过来。
柳环儿上前看了看少年的情况，随即明白过来，脸上带着一丝歉意，但在目光落在被褥上神情又变得挣扎。
少女的这般模样令白洛雨感到无语，只好示意这些东西他来，让对方去烧些水过来。
柳环儿理解他的意思后，就匆匆跑出了屋子。
此时，屋子只剩下他一人，望着面前的场景，白洛雨也只能忍着恶心把被褥掀起来。
不出所料，连汤带水不堪入目。
半个时辰后。
白洛雨端着木盆，黑着脸走出屋子，正好遇见提着食盒的柳环儿。
他给了个眼神，让对方赶紧进去，然后自己来到茅房。
就在他刚将臭水倒掉，一声惊叫从刚才的屋子里传出来，吓得他扔掉木盆就往屋子里冲。
一进门，只见柳环儿站在床前，双手颤抖地抱着碗。
“少，少爷嘴里有条蛇。”柳环儿见他到来，立马指着床头，惊恐地说道。
蛇？
白洛雨走到床前，向着少年口中看去，一眼便瞧见那里有着一条身形如蛇的肉芽正趴在少爷脸上不停蠕动。
仔细看他发现肉芽中心似乎长着嘴，而肉芽之所以蠕动，是因为肉芽在吞食着少年被洒了一脸的饭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