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已是春秋七载。曾经的孩童褪去稚嫩,成长了不少。
水乡小镇也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许多乡户包起了塘,养了鱼虾蟹。生活条件在改善,一座座别墅从低矮的平房中脱颖而出。公路穿过小镇,交通便利了不少。
深秋的夕阳落下余晖,橘黄的光斑打在林枳安静的侧脸上,她读完页脚最后一句话合上了书,转头看向窗外,在光线下像小猫似的眯着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蓝白条纹的校服收紧,青春活力四射。
“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林枳无奈地摇摇头。
在她的视线下,前方图书管理室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眼下去基本都是女生,同样的都很安静,眼睛都望着同一个方向。
张淮就在目光聚集处,即便坐着也能感受到他身材修长。此时正低着头认真处理着借还书的业务,左臂围着的红色臂章彰显出他图书管理员的身份。
张淮,在整个学校圈子里都是一个风云人物,品学兼优,颜值身高出众,阳光开朗的性格吸引了一大批迷妹,男大十八变,只有在聚精会神抿着嘴时才能依稀看到小时候坐在台阶前盼望着橘子快些成熟的样子。
“惹事精。”林枳撇了撇嘴轻声哼道。
大眼睛瞪了许久,出了不少闷气,林枳站起身,想把书放回书架原来的位置,可是书是张淮借给她的,她转头想找张淮,身子刚倾斜过一半便止住了,束在脑后的马尾辫因为惯性在空中无力甩回。
一排排书香气息的木架,林枳从头到尾走了一遍,终于在倒数第二排的书架中找到了手中书的位置,这个位置很高,林枳拼命踮脚依旧遥不可及,她手里握紧了书仿佛在用力捏一个超级可恶的家伙。
除了外面不知道快些回家的长队,阅览室里面已经没有其他人——张淮身边总是不缺人。
林枳有些气恼,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还行。
“在这愣着干什么,回家了。”张淮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边说话边自然的拿起林枳手上的书放回了书架。
林枳只觉得自己后背靠在了电暖炉上,“咚咚”的心跳强劲有力好似会传染,林枳双臂护在胸口刷一下转了过来。
外面的长队不知什么时候没有了,林枳抬起头看了眼张淮,心里比划着长短。
“好像不止一个头了。”林枳咕哝。
“深秋了怎么还有蚊子。”张淮从始至终都没低头,平视前方的书架。
林枳看得分明,那家伙的嘴角微微上扬很隐晦。
可恶的家伙鼻孔倒是挺圆挺好看的,林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偷偷瞄了一眼,好在张淮已经转头离去。
“跟上。”语气淡淡的。
“你说谁是蚊子,还有你在命令谁呢。”林枳依旧小声叨叨,不过还是背着手依言跟了过去。
从图书馆出来,落日落在了人的前头,天边红霞片片,身后的地面一前一后落着两道影子。
张淮推着自行车,车轮轧过枯黄的落叶发出清脆的声音。
“快冬天了。”
“院子里的橘子树有没有多浇水。”
张淮本来一脸感慨,此时被噎得不轻。
“你傻啊,要冻死它就直说。”
林枳赢得一筹,不去计较他的冷言冷语,她看着身下的自行车,想起了自已原先也有一辆,他们上下学一起,所以张淮嫌麻烦,便一直搁置。
林枳前些天在库里一堆杂物下找到它——它的链条生了锈,轮胎也扁扁的。
林枳坐在后座发呆,张淮洋装吃力地蹬着:“你最近重了不少啊。”
林枳脸皮薄,没听出这是玩笑话,就要跳下车:“那我还是走回去吧。”
“跟你开玩笑呢,看你发呆。”张淮摁住她:“怎么会有人什么都信。
自行车在小路上行驶,林枳注意到了路边光秃秃的草地,忽然想起来一事:“你从哪找来那么多野花?”
“什么花?”张淮一下子没转过来。
林枳故意不吱声,张淮看没激到她,扬了扬眉:“吾为孩子王,河山尽归我手。”
林枳不理会那家伙的搞怪,太阳已经落山,天空灰蒙蒙的,张淮骑得很稳,车的轨迹像条直线,穿过幽长的巷子,两人都下了车。
张淮推着车:“那几个家伙被我收拾过了,给他们的惩罚就是最后我手上的花。”
林枳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在后面亦步亦趋,听到张淮讲的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这是张淮对她之前的提问作的解答。她走着走着突然碰到了障碍物,“啊”一下叫出了声。
张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他的眼睛很亮,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林枳。
当气氛开始莫名发生变化,两人都显得有些沉默。
“你想好考哪所大学了吗?”张淮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