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地因告别了十六夜感到沮丧，明明只是一小段时间不能见面，却搞得像电视剧中男女主角临行分别的煽情桥段一样。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如此容易被情绪支配的人，这种感觉依旧让我觉得神奇。
真希望会谈能顺利结束，然后早点回到公司……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站在洗手间的镜前，为自己抹上比平时更鲜艳的口红。
仔细端详发现自己今天的气色真的很差，不知道是不是平时气色也没有多好的缘故只有十六夜发现了，但还是要用更明亮的红色来掩饰这一点。
『好了，现在——』
我将口红和粉饼放回化妆包，轻轻撕掉十六夜为我贴上的创可贴，折起放进包里，快步走出洗手间。
——
『——抱歉久等了两位。』
『诶前辈，你刚刚去化妆了？口红的颜色好可爱——』
约定在公司一楼的大堂门口集合，见到破天荒提前到达的佐藤和站在一旁年约三十左右表情冷漠的陌生男性后，佐藤像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凑近查看我的脸，跟后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谢谢。』我微微一笑，转而看向她身侧一副兴致缺缺模样的瘦高男人。
说实话，他并没有给我很好的第一印象，如我预料的那样，看上去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想必你就是渡边先生吧？我叫观月静子，这次就由我陪同你们二人出外勤，请多指教。』我微微俯身，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便迅速收回。
『请多指教。』
名为渡边的男人只说了这样一句，目光又回到佐藤身上，姿态轻浮地向她靠近了一步。
后者在这个名为渡边的男人贴近时显得异常拘谨，肩膀像是受到威胁似的微微缩起。
我的目光落在佐藤嘴角紧张的微笑上，不禁皱起眉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发吧。』我宣布道，特意站到了二人中间的位置去，眼神示意佐藤贴近我。
『别担心，有我在。』
我对她作口型道，不动声色勾住她的小指。
『前辈……』女人看上去放松了些，一脸感动地望向我。
『渡边君，这一次外勤公司有配车，计划是你由来开的吧？』我的笑容在转向渡边时变得疏离。
『……是的。』
他语气中有一丝被打断的不满。
『那就请吧，』我在门前比了个手势，抬眉道，『你先？』
像是没有料想到我会这么做，男人向我投来奇怪的一眼，有些局促地走出了大门。
有些看似礼貌的行为并不代表友善和尊重，而是对主导权的追逐。
我和佐藤紧跟着并肩跨过玻璃自动门在大理石地面上的银色滑轨。
微冷的风裹挟细雨迅速淋湿了面颊，不远处，玻璃钢筋构筑的高大建筑在雨雾中朦胧了轮廓，一楼街边的树木在几乎能挤出水的潮湿空气中释放着灰调的绿意。
回忆起部长在念出前方徐徐走向公车的男人姓名时不轻松的神情，我心中某一处更加确信。
从包中拿出提前备好的雨伞打开，我将身旁比我矮了一头的女人笼罩在伞下，随后踏入濛濛细雨之中。
——
『这次会谈的一些补充资料我已经发到你的LINE上了，考虑到这次是以价格战为主，我先前负责过几个和红叶会社的项目，总结了一些和他们谈判时可以用到的技巧，明花小姐收到了吗？』
『收到了，前辈做事还是这么细心，真是帮了大忙了。不知道这次的商谈能不能成功……』
后视镜中的佐藤面上显出担忧的神色。
注意到后，我在前座转过头看着她：『一次的失利并不代表什么，明花自从上次会谈以后做了很多功课吧？刚刚结束的出差也顺利完成了，请对自己多有一些信心吧？』
刚刚说完，驾驶座上从上车起一直沉默着的渡边忽然开口了，语气嘲弄：『观月前辈你不知道，她一直都是这幅畏畏缩缩没用的样子，什么事都担心自己做不好，就是因为这样才总是失败。』
『对、对不起……』
视野中佐藤的倒影畏惧地缩起身子。
此时十字路口红灯亮起，汽车缓缓停住，车内潮热。我转回身体，嘴角的笑意即刻消失得一干二净。
『渡边先生好像只有在贬低别人的时候干劲是最足的呢？』
『啊？』
估计是没有想到我会说得如此直白，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不可置信，偏头将目光对准我。
或许会被人说冷酷无情，但在公司内对于这种的人，只要不会影响到我的工资，我一向直话直说。
考虑到他不久后还要去面谈，我已经尽量降低了话里的攻击性，结果他看上去还是被吓到了。
啊，他应该只敢对佐藤这种出于礼貌或是别的不会正面反驳他的性格温柔的女性说教吧？真是低劣又软弱——
『已经绿灯了，』我注视着布满雨珠的挡风玻璃，平静地提醒道，『开车时请目视前方，渡边先生，您身上可是肩负着我们三人的生命安全哦？』
『好、好的。』
他迅速回头抓紧方向盘，额上有些冒汗。
『我本人多少也看了你们二人的分工表，希望您除了完成相比于佐藤少得可怜的工作外多少也能做好一件事情，不然的话我会怀疑您作为销售部一员的价值哦？』
眼神不经意向右边扫去，视野中的渡边冒汗得更厉害了。
『前辈……』
佐藤这时颤声道。
女人迟疑中带着震惊的声音让我冷静了些。我深吸一口气，重新带上笑容，转身掏出从部长那里拿来的糖果，轻轻递到她手边。
『不要在乎那些不好的声音，我相信明花小姐，销售部的大家也都相信你。』
『请大大方方地前进吧？』我微微一笑。
『谢谢前辈……』
她眼里似乎有什么正在闪烁，接过糖果攥在掌心，注视自己紧拢的拳头一会儿后慢慢松开，再看向我时眼神中多了一份坚定。
『我会的。』
——
室内的冷气让我轻微打了个哆嗦，我窝在等待室的棕色真皮沙发上，因寒冷微蜷着身子，腿上放着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
进入会社大堂前收伞时不小心淋了些雨，即便佐藤替我向接待人员要了毛巾擦干，雨水中掺杂的寒意仍附着在皮肤上挥之不去。
我用双手摩擦上臂企图获得热量，努力让注意力回到电脑屏幕，上面是我下午本应完成的工作，但目光却总是忍不住向不远处会议室暗红色的木门偏移。
商谈已经进行了一个半小时，作为陪同人员的我无权参与。从佐藤他们进去到现在，我所听到的只有等候室空调风机沉闷的嗡嗡声，以及一墙之隔的员工办公室内纸页的翻动声和订书机的装订声，一样都是细微到几乎无法被捕捉的声响。
余光中那扇沉重的木门几乎阻隔了一切，没有一丝声音或光线能够外泄，我只能暗自祈祷一切顺利。
但还有一点——
我在触摸板上移动的手指一滞，抬起头环顾四周色调沉闷的装潢。
红叶会社和上次来时不一样了。
是因为墙壁被粉刷上了玉红色的缘故吗？头顶射灯暖黄的光线使整个室内看上去像是旧时代的旅店一样。还有进入等候室前就已注意到的，门口的右侧圆形展台上摆着一看就十分沉重的木雕蟾蜍摆件，更不要提会议室右边墙上挂着的硕大的浮世绘风格的木版画。
完全不像现代办公楼的装修风格，连空气都如同停滞在平成初年(1989~)前那样让人憋闷。
灰尘如夏夜蚊虫般在刺眼的黄光下乱舞，我眨了下眼，摇摇头想甩掉环境带给我的不适感。
好想到外面去，即便淋雨都比待在这里头脑发昏要好(因为中午没休息现在脑袋很晕)，但是身为外来人员在公司内随意乱走又不太好。
那就挪到靠近窗边的方桌那儿坐下吧，那里的空气应该会清新些。
于是我抱起电脑，拿上通勤包移步到距离几米的桌边，放好东西后坐下。结果刚一打开电脑，屏幕角落就弹出一条消息通知。
『您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我暗觉奇怪，点开LINE的验证界面。
『观月小姐你好！我是十六夜槙介。』
格式简洁的好友申请框内，这一行仅需要0.1秒就可以读完的文字却让我足足看了三遍，跟后迅速点下了『通过』。
等到进入聊天界面后，头像是一只收起了四肢呈面包形状的黑色猫咪的男人的讯息就急不可待地发了过来。
LINE：
『观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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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打出这个字时我发现自己正在微笑。
『没想到您这么快就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我好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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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笑容在看到画面中不断跳起又落下的毛绒黑色小狗时变得更大了。
『我也很高兴十六夜先生来加我，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LINE的？』
『这个嘛……观月小姐还记得我现在所在的业务互助小组吗？里面有两个销售部的职员和我有过交流，虽然很抱歉在您出外勤的时候打扰您，但是您中午时候的状态实在不太好，手还因为我的缘故受伤了，工作的时候总忍不住想着这回事，于是就去拜托他们要来了您的联系方式，希望您不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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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生气的啦，我现在没什么事哦，而且十六夜先生也不算打扰了我。我这次只是陪同后辈出外勤，并不参加会谈，所以现在属于在等候室待着有点无所事事的状态(笑)。』
我在窗外射入的冷色光线中敲着字，感觉神经在轻柔的打字声中渐渐舒缓下来。
『您没事就最好了，那观月小姐还有工作要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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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中的小狗不断从砖墙后探出脑袋来，样子谨慎可爱。我来了兴致，也尝试着想发一个类似十六夜的可爱风格的表情包，但表情框内似乎只有系统自带的表情，还有就是各种画风粗犷的梗图，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打出一个古早时期才会使用的颜文字，感叹自己真是和可爱的东西无缘。
『有哦。( •̥́ ˍ •̀ू )』
『那我还是不要打扰您工作了(。•́︿•̀。)』
(结果他随后也用上了颜文字)
『很抱歉贸然来加您，请您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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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连忙挽留。
『嗯？⊙ω⊙』
他即刻回复了，问号后跟着的颜文字逗人发笑。
我平复着刚刚一瞬间变快的心跳，手指继续在键盘上移动：
『但是工作并不急着要上交，上司特意给我延长了期限，最主要的是——』
手指打到这里时不由得停顿，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我最后还是敲下了下面几个字。
『比起工作，我更想和十六夜先生聊天……』
讯息发出去几秒，界面上方忽然开始滚动『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这种情况整整持续了有十秒钟左右，最后字样消失了，对面的头像框旁紧跟着弹出一连串充溢着大量粉色爱心的表情动图。
最后一个动图尤为夸张，是一个画风可爱的简笔小人如同打开信箱那样“咣”地一声拉开自己心脏上方的把手，潮水般的彩色爱心从中倾泻出来，几乎要把整个聊天界面淹没了。
我打心底觉得屏幕另一端正和我聊天的十六夜先生很可爱，嘴角不住上扬，没过一会儿又看到他发来一个表情包。
依旧是那只像在炭堆里钻过的黑色小狗，只是脸蛋被它自己用毛绒绒的耳朵遮住了，头顶不断冒出爱心型的粉色蒸汽。
『观月小姐，您要是再说出这么可爱的话，我真的会现在就立即打车到红叶会社来见您的……』
后言：(他是怎么知道我在红叶会社的？)
我见此愉快地敲打着按键：『哈哈哈哈哈，翘班可不行哦？不过十六夜先生在上班时间线上聊天真的好吗？不会被训斥吗？』
『这个观月小姐不用担心，我们部门今天放了半天假，下午的时间是完全空闲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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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即使是上班时间，只要观月小姐想和我聊天，我无论如何都会挤出时间和您发讯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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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夜先生真的很可爱哦？』
因他后发来的这段话心跳加速，我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打出这行字。
『观月小姐才是啦……』
他发来一个小狗晕厥的表情。
我没有多想，又开始敲打键盘：『好想快点回去公司呢。』
(想见到你。)
『您不喜欢待在那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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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不能说不喜欢，但这里经过装修后似乎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给人一种昭和年间的感觉。』
『啊——是因为那个吧？』
十六夜罕见地发来一个思考的系统表情。
『什么？』
我有点好奇。
『啊、观月小姐您可能不知道。』他过了几秒后发。
『红叶会社的高层之一，户隐竜也先生在半个月前因病去世了，继任的是他还在上高中的独子，户隐枫。』
“枫”作为男性的名字吗？真少见呢。
『很秀气的名字呢，不过还在上高中就失去了父亲……可怜的孩子。』
我叹惋。
『是的，枫很早熟，也很聪明，身上背负了很多东西。很多人指责他不该在自己的父亲去世仅半月就对公司从基础人员到内部装修进行大规模的整改，但我总觉得他这样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十六夜在虚拟世界的化身——黑色小狗——一脸严肃地点着头。
『啊回到正题上！枫很喜欢旧时代的东西，直到现在大多时候都住在深山的本宅里，我从没看过他穿过除了和服以外的服装。如果是按他的喜好对室内装潢进行翻新的话，展现出昭和年间的感觉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十六夜先生。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信息的呢？你叫他“枫”？感觉你们很亲近。』
好奇心催使着我以更快的速度敲字。
『嗯……我的父母和枫的父母是旧识哦，我在大学期间当过他的家教。』
他新发来动图中的小狗带上了眼镜，趴在地上正在看书。
『十六夜先生好厉害啊……』
居然和红叶会社这样大公司的高层人士有关系，还当过他的子女的家教，未免也太厉害了。
『我就是个普通人哦？』画面中的小狗似乎被吓了一跳，『这都是托了父母的福，我本身并没有什么出色之处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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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夜先生过谦了吧？』
我皱了下眉，对他自贬的话感到不快，同时又有些心疼。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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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夜先生似乎习惯于贬低自己，总说些“像我这种人”诸如此类的话。』
『但我觉得你根本没必要自卑哦，你明明很优秀，而且身上也有很多优点。』
『真的吗真的吗？！』
我仿佛能听到十六夜难以置信的兴奋语调。
『当然是真的呀，在线上我不好一一列举，如果十六夜先生想听的话，等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我现在就打车来见您！！！！』
小狗狂奔.gif！
意识到他是真的可能会这么做，我连按下感叹号叫停：『冷静点啊十六夜先生！！！』
『可是我等不了了！我现在就想让观月小姐贴在我耳边用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讲给我听！！』
……？？
『你貌似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啊十六夜先生！』
『！』
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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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月小姐看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不要以为是线上聊天撤回了我就不会看到啊！』
『我、我知道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跟着发来一条信息，我定睛一看：
『可是我等不了了！我现在就想让观月小姐贴在我耳边用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讲给我听！！』
『…………没有必要重发一遍啊！！』
『呜呜呜观月小姐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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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家伙……』
我被气笑了，字打到一半时忽然听见一声轻咳。
从屏幕后迅速抬起头来，对面的椅子上不知何时竟坐着一个穿着浅褐色条纹和服的少年。
他看上去顶多十七八岁，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尽管长相俊秀，但面部以至头发的轮廓都渗出点冷意，仿佛被剥离了感情的眼珠在雨天冷光的照射下是纯粹的黑色。
我着实被吓了一跳，同时注意到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观月小姐？』
『您怎么了？』
十六夜的信息陆续发了过来，口气担忧，我用余光扫了一眼，虽然很想告诉他自己没事，但是眼下的情况似乎更需要我关注。
这孩子是？
『你好？请问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
我问，将电脑从身前移开了些。
他没有回话，神情依旧冷漠，仿佛在看一件物品似的观察着我，没过多久又突然站起身，如他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的大脑努力处理着方才发生的一切，缓缓把电脑又挪了回来。
『十六夜先生……』
『观月小姐你终于回我了！我都要担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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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十六夜先生，我不是故意不回的，只是刚刚碰到了一个孩子。』
『孩子？休息室怎么会出现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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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觉得奇怪，不过准确来说不是孩子，起码是高中生了，而且还穿着和服——』
『难道是枫？』他迅速回道。
『这么一说的确可能……不过也太凑巧了吧，刚刚还在讨论的人忽然就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自从遇见了十六夜先生，“凑巧”的事情似乎变多了呢，例如和十六夜先生竟然在同一个公司，还有恰好就搭上同一层电梯，明明我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十六夜先生……』
我对于自己无意识打出的文字还没来得及多想，便看见十六夜随后发来的信息透露出一股隐约的慌张。
『没有这种事吧？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凑巧的事情哦，或许只是观月小姐最近才注意到了而已——』
『或许是吧？』我怀疑地眯起眼，莫名觉得屏幕另一头的男人在掩饰什么。
就在我想起来活动因长时间打字有些酸痛的手腕时，会议室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两个红叶会社的人走了出来，接着是会谈的主办人和满面笑容的佐藤，后面跟着面色阴沉的渡边。
以最快的速度向十六夜发了一条『会议结束了，请等我一下。』的信息，我合上电脑，站起身迎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