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待鼹鼠这种生物呢?”维伦斯放下空掉的咖啡杯。
“你是指什么?”赛特勒说。
“就是……各种意义上的。”
“你们这些作家就是太感性了,人类有23对染色体,鼹鼠22对,本质上都是不同物种,你说我怎么看待?”赛特勒将杯子放到托盘上。
“你是想说……徒有人形?”
“我是研究脑机接口的,听其他脑科学家说,鼹鼠的算力低下,但对图形和立体的分辨能力不错。”赛特勒说,“其实顶层的科学家也有不少拿鼹鼠做实验的,它们的生理机能比人类弱,但总体上还是很类似的。”
“不会觉得残忍么?”
“这是必要的科学牺牲。以前人类也用白鼠做实验,要不你写篇文章抨击一下?”
“这怎么可能……”维伦斯向后靠了靠,机器人已经把餐点端了上来。“最近的研究怎么样?”
“用两千六百根微电极,可以简单操纵鼹鼠的大脑。”
“等一下,”维伦斯忽然坐直身子,“你刚才说的用鼹鼠做实验的科学家里,包括你吗?”
赛特勒耸了耸肩,并不否认,也不解释。
“很难接受吗?”
“也不是……其实在作家圈子里,也有很多人支撑你们的观点。”
维伦斯又靠上椅背,不再说话。
他想起很早以前他和赛特勒探讨过的一个词,叫“必要牺牲”。
简单说,就是为了大多数人的幸福,少部分人的幸福是可以被牺牲的,并且这些牺牲都将是必要的。
为了整体幸福牺牲部分幸福,在数学层面追求幸福总量的最大化,这个理念曾在资本世界被很多人推崇。
因为他们不相信自己会成为被“牺牲”的那个。
银色的餐刀划开棕色的肉皮,露出了里面灰色的肉质。
赛特勒看着埋头动刀的维伦斯,而后又将视线投向窗外。
空中轨道的下方是被沙子掩埋的楼厦,已经能看到16号掘进地半球形的天穹保护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