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证，泪儿如果放我出去，我就会好好地活着，永远不会离开泪儿。”
我承诺了，于是，她把双手都贴在了冰晶之上。
随着她动作完成，冰晶融化了。
但是......身体好不容易才取回支配权，浑身都是麻木的。
饿了几天的我，咚的一声倒在了舱室里。
我造成的异响，引来了三人注视的目光。
“哎！我就说那小伙子肯定还活着！”
“呃？”
两声情绪不同的声音传来，我艰难地抬起头，看见了大叔笑吟吟的表情。
还有，那个青主管微微泛白的脸色。
我本来想要冲出去给老登来一个大逼兜子，但是看着我现在的身体状态，愤怒也消解了不少。
虽然他五十来岁，但这家伙是H级别，仅次于传奇级别的收容者，拿捏我应该轻轻松松吧？
更何况，我现在胳膊都抬不起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至少现在和青铜爆发冲突并不明智。
“哦，看来收容物手册需要更新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从MF-01-020W手里活着逃出来的员工。”
厄娃依然没什么表情，但我总觉得她一瞬间也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青主管大概花了两秒钟消化了我还活着的现实，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恢复了一开始那个慈祥的笑容。
“小E，你居然能在MF级别的收容物动乱下活下来，这次的事情你和【陶土】两人功不可没啊！”
可惜了，幸好刚才都听见了那些话，否则真要被这个老狐狸给骗了。
我只是轻轻点头，然后把手放在玻璃舱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幸运，幸运。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哈哈哈。”
“本来，按照公司规章制度，收容舱应该禁止在未经授权的时候开启。”
青主管突然的话语，让我心底微微一凉。
他想把我关死在里面？
然而，我猜错了，更是低估了他这种人变脸的速度。
“不过，为了我们的英雄小E，我这次破例为你开启舱室！厄娃，020号西舱室，允许开启，我们要为英雄来一个辉煌的欢迎典礼！”
英雄？
呵呵。我冷冷地看着他，表情却还是那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我得感谢你，为我上了这么一课，青主管。
厄娃捧着怀里的平板，朝我微微鞠躬。
“明白，舱室为您打开。”
玻璃舱室打开的一瞬间，我从里面滚落了出去，我连忙回头看了一眼小泪，她只是在和我轻轻挥手。
“记得下次要来陪我玩！”
晶泪室女的话，冷不丁在我耳边响起。
我吓了一身冷汗，可是他们其他人好像却没有听到一般。
那位被称作为【陶土】的大叔连忙走上前来，把我搀扶着，用肩膀把我支了起来。
“小E，今天剩下来的时间你就好好休息吧，工作上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会有其他的员工帮你代劳的。什么时候恢复了，什么时候再去思考工作的事情。”
青主管走了过来，亲昵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如果不是听到他方才说过的话，我都要感激涕零了。
然而，我只是虚弱地点了点头，表达了我的感谢。
“陶土，你带着小E去到员工宿舍，我就先走了。”
说完这话，青主管便转身离开了，像是心虚了一样。
厄娃，那个完美的AI女人见青主管走了，朝我递过来一份实习合同。
“这份回执给你，员工E-1042024，希望这一天的工作经历能让你感到愉快。”
新的术语，没听过，新鲜。
我把合同一把夺走，露出些冷淡的笑容。
“愉快不起来啊，厄娃姐姐。”
她低着头，尽力扮演着自责的神情，可惜，对AI发泄情绪也没有任何意义。
“前辈，我们走吧。”
无视了依然在对着我鞠躬的厄娃女士，我离开了这条漫长的走廊。
......
这是我在壬能公司安全度过的第二天。
在路上的时候，我没忍住和大叔搭话了。
“大叔，我叫朱砂，原来你叫陶土啊？”
“N级别管理MF收容体是不是很难啊？”
“公司食堂都有什么吃啊。”
坏心情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这可能也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对，我叫陶土。”
“N级别管理MF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公司最缺的就是中下层的员工，【晶泪室女】还算是比较稳定的收容体，这三年也就死过四个N级别员工。”
三年死四个人，这还叫稳定？
我不知道要从哪开始吐槽，已经开始汗流浃背，担忧我未来的职业生涯了。
“干活都要命，大叔亏你能坚持得下来。”
是不是刚才把合同砸在那个女AI的脸上，然后拔腿就跑比较好啊。
现在突然觉得三倍工资一点都不香了。
他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接茬。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了目的地。
“你刚才问的食堂，这里就是了。”
他话音落下，一个宽阔的大型餐厅就这样映入眼帘。
洁白的墙壁看起来清爽无比，数百个整洁的桌椅板凳沿着道路一面排开，每张桌子上都提供了用金属瓶子装满的调味料，粗略一看就有十多种。
我又抬起头来，头顶是一条条银白色的金属滑轨，行走于其上的机械臂抓握着盛放着食材的餐具。有的端着砂锅，有的端着炉灶，有的则是提着包装袋，它们顺着高空的履带运作，送到每一个餐桌旁的顾客面前。
这也太爽了。
我随便找到一个位置坐下，在桌面的左侧有一个镶嵌进桌面里的透明屏幕，指尖点控就能选择想要的食物。
“可乐......”
抱着试探的态度按下，突然头上传来履带传动的声音，一个机械手臂出现在我的面前，放下了一瓶还冒着寒气的冰可乐。
“这么智能！”
我眼睛亮了。
那，必须得最好吃的都安排上，安慰我因差点死掉而受伤的心灵。
我看看......惠灵顿牛排、油炸天妇罗、还有我最喜欢的黑鱼籽鹅肝寿司！
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抱着不能浪费食物的态度，我最终只是选取了我大概能吃下的量。
不一会儿，机械抓钩递了下来一个有我两个脸盘子大小的餐盘。
舔了一口沾满黑胡椒酱汁的牛排，感觉生命都快要升华了。
“也就这点好。”陶土大叔笑着看着我狼吞虎咽。
只是，这些机械手臂，应该很耗电吧？
我一边咀嚼，一边抬头看着那些不间断运作的机械手臂，有些为自己奢侈的生活感到担忧。
“别忘了壬能公司是靠什么发家的，我们最不缺的就是纯净能源。你还记得昨天MF-01020W暴动的时候吗，那个时候，收容舱产出的能量暴增了数百倍，仅仅一天的能量指标就足以供应三千万人民足足一年的日常供电。”
陶土大叔见我一脸震惊的表情，用带着些骄傲的语气和我说道。
“三千万人一年的供电是什么概念，朱砂，你的确配得上英雄这个名号！”
“这么夸张吗......”
我有些讷讷地挠着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
也就是，仅仅一天的时间，我为这个世界的发展贡献了难以估算的价值。
“我姥姥那个年代，祖上闹蝗灾，饿死了不少村民。到我这辈子啊，她们都没什么积蓄。所以，好不容易进了这么一个公司，我就在想啊，要是不多挣点钱，给这个社会做些贡献，老了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我看着大叔盘子里装的牛肉拉面和半个芋头，吞咽的速度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人要是有能力，就别想着自己往后退了，你轻松了是不假，可留下来的窟窿谁替你填上呢。我看到那个冰柜里头那个会把人冻死的怪物我也害怕啊，腿都抬不利索。所以朱砂，大叔的命是你救下的，你比大叔勇敢。”
他说了两句，然后往嘴里塞了两口面。
只是陪伴着泪儿，就能养活那么多人吗......
我低头沉思，闷了一口可乐，但也尝不出滋味了。
现在总算明白，比起会被她冻成冰碴，为什么那么多人会选择如同飞蛾扑火的朝壬能公司里面卷了。
因为，使命吗。
“所以，朱砂，你现在知道我这个没用的大叔，为什么明明知道在这儿干活要命，还一根筋地扎在里面了吧？”
我轻轻摇了摇头，把嘴里的鹅肝咬碎，咽了进去。
虽然我的胃口变差了，可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食物，更不能浪费了。
